“刘捕头我另有安排,这案子就由你带人过去查,回家好生收拾,明儿一早起程。”冯青云晓得宋青绫顾虑。衙门里的刘捕头是他夫人的远房表弟。一向与宋青绫不对付。但有他和宋学武在,也没过分难为这小丫头。

    “是,大人。”宋青绫立刻凛然起身,嗓门清清亮亮。她头上压着知县大人的小舅子,在人手底下,拳脚难免施展不开。这回可算寻着机会了。

    宋学武见女儿一脸兴致盎然。现下也不好忤了她心思,他这闺女打小主意正,她定下的事儿,谁劝也无用。

    一旁的冯青云想起了那封密信。赶紧多嘱咐两句:“青绫,本官再叮嘱一句,此案你等要好生查办,但切不可对疑犯动用私刑。可知晓?”

    宋青绫愣了愣神,她何时对犯人动过私刑?这是诬蔑!天大的诬蔑,肯定是刘大虎在大人面前给她上眼药。

    宋青绫没有立即反驳,因为她明白有些话只能在嘴头打转,是万不能说出口的。

    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卑职醒得,大人放心,卑职这就吩咐下去。卑职告退。”

    “去吧!”冯青云挥挥衣袖。摸着山羊胡子,笑得欣慰。

    宋青绫又给他爹行了礼,几步退出屋子,寻她临时的手下去了。

    宋学武两父女前脚刚走,冯青云后脚便弄了个火折子将袖里的密信给烧成灰,丢入笔洗。

    是夜,宋学武临睡那会儿才将闺女要去抓采花贼的消息透露给他夫人知道。

    宋府的女主人张氏,宋青绫她娘又让宋学武跪了一顿搓衣板。

    宋青绫老爹宋学武,人如其名,喜好武艺,怎奈天赋不佳,年少之时,也曾瞒着家人考过几次武秀才,结果一直榜上无名,后来他心灰意冷,便弃武从文。

    宋青绫出生那年,他中了秀才,再三年更是乡试高中,成了举人老爷。也就是那年,宋学武发现宋青绫天生力大无穷,是个学武的好苗子。从此在阿爹的殷切期盼下,宋青绫便开始了天天扎马步练拳脚,与刀枪剑棒为伍的苦日子。

    自打宋青绫习上武,回回闯祸,次次遇险,张氏私下都得让宋学武跪上几个时辰的搓衣板。

    好好的姑娘家,力大无穷这事儿不说藏着掖着,偏生他还引以为傲教她打架的把式,现今竟做了什么女捕快。整日地混在男人堆里,舞刀弄剑,像个甚样!这回倒好,她好好的闺女,要去抓什么采花贼,万一出个啥事,还要不要名节,以后还怎么嫁人?做为亲爹,不但不拦着,还惯着,养得个闺女脾性死倔,越发叫她管教不得!张氏是越想越气,饶是宋学武怎么求饶宽心,也不顶事。

    彼时,宋青绫拿着针线缝衣裳。别看她平日里用惯了兵器,可这针线活她做得倒也还似模似样,因为只有如此方能堵上她娘亲的嘴,没得伤透她娘的心。

    她爹和娘亲的官司,她只做不知,你想,她爹一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大大小小是个官,还能低三下四的挨媳妇的打骂不还手?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宋青绫拾掇好明日出门要携带的包袱,倒头便睡了。

    次日一早,宋青绫找了瓶药酒给他爹送去,又独自在院中耍了套拳,寻常都是同他爹一道,因着昨日的事,他爹怕是得先养养膝盖再说。

    宋府吃早饭的光景,张氏劝了女儿几次,叫她推掉差事。还使劲儿给宋学武使眼色,让他帮着劝劝。

    宋学武左右看了看,只能低头喝粥,不敢掺和。两个女人他哪个都惹不起。其实吧,他也有那么点儿私心,他女儿能干更胜男儿,他这个老父亲别提多骄傲了!

    宋青绫叹了口气唬她娘道:“我的亲娘喂,这事儿知县大人都开口了,咱哪儿能推了了事。你想啊!这活儿连他那个表了几表的小舅子,我们头儿,都没落着,你说我要是不去,可不是驳了他面子,那他以后还不得给我穿小鞋,时不时让我吃瓜落啊!娘您忍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