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系喱度!吾一路行、一路行,飞哂好似咁么样,先乞行至喱度,喱只唔系我的嘅鸡嚟嘎!你眙下先!系唔系?”

    姬圉往院门处一看,有两个陌生人,一大一小,一男一女,从外面跑了进来。

    年纪大一点的少年,看上去和他岁数差不多,而那个小女孩,也看上去比“小尾巴”大不了几岁。说这话的,就是这个小女孩。

    原来,正在斗鸡的这一对儿,有一只不是聪儿家的,难怪会两只斗得那么狠。

    小女孩先直接就要闯进院门,而少年则在门口停住,一把扯住小女孩的衣服,把她拽住,直接抱了起来,然后,向着院里的姬圉单手抱环施礼,说道“吾好意思!我家阿妹眙着家中的鸡公阿叻跑出去,吾知顶解,佢跑至你家喱度,仲同你家鸡公斗咁,可不可以畀番吾先?”

    求之不得啊!姬圉正要解决这些大麻烦,当然痛快答应,回礼后并让出空间,让这个少年把自家公鸡抱走。

    少年放下小妹妹,径直走到正在斗得不可开交的两只公鸡面前,仔细认了认,确定了毛色红色偏多的那一只,就是他家的,于是很敏捷的身手,俯身伸手,一手按住红鸡的鸡背,鸡被吓得就整个鸡身蹲缩到地面,两翅也肌肉紧绷,硬硬地支楞收紧保护着身体,脖子上的“狮子毛”造型也还没有卸妆,还那么炸着。少年的另一只手就从公鸡的脖子向下,张开五指,把两只翅膀从根部,贴着鸡背,直接捏紧提了起来。

    被这么一提起,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大红公鸡就完全失去了抵抗,两只金色的鸡爪,在空中徒劳地乱蹬一气,缩在一起,无可奈何。

    刚才还两只斗得不可开交的公鸡,正在认真进行中的“一场男人间的决斗”,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另外两个天降“男孩”给终结了,此时都已收起了“小狮子”炸毛,一只束翅被擒,一只尴尬地扇了扇翅膀,收兵!———两副怂样。

    少年歉意地再次向姬圉点头示意,就一手鸡、一手妹地转身出去了。

    看到麻烦解除了,姬圉赶紧先把横木板重新放回到鸡窝顶上,认真搭好,再把园子里四处乱跑的鸡一只一只抓回来,重新收拢回鸡窝里,再把鸡窝门插好,这才算是彻底放心了,就赶紧赶回书房去。

    聪儿的妈妈此时正在书房,静静地翻阅着一卷书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姬圉向先生深施一礼,再回到自己的案几前,接着去抄写今天的课业。

    “啱啱来咗两位客人,点解唔请佢的入来饮杯茶嚟?”

    突然听到先生发问,倒把姬圉惊了一跳,原来,刚才前院抓鸡什么的都被她看到了!

    “回禀先生事出紧急,冇料有客突然来访,啱啱系吾不知礼数,怠慢咗客人,请先生惩罚!”姬圉赶紧站起来,向先生深躬施礼赔罪。

    “唔使!下次记得‘入门皆系客,厄手惜善缘。’”先生轻声细语的教导,让姬圉觉得,他最担心的是先生会问他,为什么好好地读书上个厕所本应在后院,却跑去了前院;为什么会有一地鸡乱跑,它们又是怎么会从鸡窝里跑了出来,再往上推延到那间被“小尾巴”搞到一片乱七八糟的藏书坊,还没有被发现……

    “如果你中意每日同聪儿、姬灵一起,把各个国家的藏书重新整理番,我都可以畀你半日时间,你觉得顶样?”聪儿的妈妈放下书卷,笑眯眯地盯着他,又接了一句。

    “啊!原来先生乜都清清楚楚,心明如镜!系我冇讲真话,今日家妹胡闹,搞乱哂果间书屋,我都谂着顶同先生讲喱的乜,没谂到先生如此宽容大量,系吾自己心中有愧,唔知顶讲。”姬圉抬起头,惴惴不安地回答道。

    他知道,此时如果再刻意隐瞒,都是“有害无益”、再无必要的小动作了。于是,干脆自己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口气全交待了,有啥说啥,总之“祸”已闯下,“认错”的态度要有。要是再背上个“不诚信”的道德上的罪名的话,这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能不能再接着在这里读书,就都会成问题了。

    “皋皋訿訿,曾不知其玷。”先生从书架中抽出一卷《诗经》,翻出一段,认真给姬圉范读了一句,然后接着解释说道,“喱句话,系《大雅?召旻》中嘅,意思系‘欺诈攻击心藏奸,却不自知有污点。’做错件事,无乜紧要;但如果心术不正,就一定系将来大大的祸端。小则伤民,大则误国。你父亲交托你畀吾,不单只要你识多几个字,其实,至紧要嘅系‘学顶做人’,学会做一个正直、诚信、有责任感、能担当的君子。你明唔明啊?”

    “多谢先生,弟子受教!”姬圉被先生这一段话,彻底打动了心底,就像是,认几个字,也并没有真正聪明多少,直到先生讲出“学做正人君子”的更大目标时,才第一次觉得,揭开了脑海中的一层迷雾,真正的“启蒙”了。

    真没想到,“鸡肉哥哥”的“启蒙”之机,居然真的和“鸡”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