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摆了摆手,没说话,问道小四眼:“兄弟,一路了,岗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咧。”

    “杨小子,讷爹就盼着有个小子,生了讷,也就叫讷小子了,他们都叫讷小四眼,二岗也这么叫吧!”

    姜二听了,准备叫四眼“小子”,可是又觉得是在骂人,心里想着小子的爹这名字起的真有“水平”只好也改口说:“四眼啊,辛苦了,岗几个都不抽烟,身上也没装,要不然给哥几个拔根烟抽。”说着从兜里套出了二十块钱,塞给了小四眼:“一会给开车的兄弟买瓶水,你买盒烟抽,辛苦了!”

    小四眼是个占便宜的主,当下接过了钱:“谢了二岗,没啥,你有事就吩咐!”

    姜二又转了圈房子,心里是相当满意的,又问小四眼:“四眼兄弟,外边那个大发车有事没?”

    小四眼看了看车子和车上的人:“不知道咧,你要是用车我去问问。”说着就出了屋,不一会儿又进来说:“二岗,车子么事,但是你要是用车的话,得填补油钱咧!”

    姜二说:“行咧,哪怕多给点都行,我想着今天就把家具置办了,晚上就不住旅馆咧!”

    小四眼说没问题,他每天都有空,带着去旧货市场,能办齐,于是一行几人锁了门,小四眼把钥匙移交了,坐着车去了旧货市场,到了地方,姜二寻着自己需要的东西,桌椅板凳,炕席油布,还弄了几床军用被褥,乱七八糟的整备齐了,约好了下午送货的地址,也就中午了,姜二带着小四眼和司机,下了馆子,犒劳了几人今天的辛苦,也就算结交了来云山县后的几个本地朋友,吃饭间和开车的后生又约定了明天用一天车,谈好了价钱,饭后送到了三道坡,司机后生和小四眼也就走了。

    四个人在空荡荡一说话还有回音的东厢房炕上坐了下来,聊盘了起来,大生看着姜二有了着落,说准备下午去寻营生,姜二调侃着,先让大生帮自己两天忙,管吃管住没工钱,大生也没有推诿。寻了些袼褙片垫补垫补,几个人借着酒劲躺在硬邦邦的炕上打起了盹。

    下午旧货市场各个摊儿的货送了过来,几个人帮衬着,把东西挪进了屋,摆列好,也就完了事,才发现,没有烧灶的炭咧,四人只能又打道回府,回了鸡翅膀的旅店,再住一晚,姜二也想着和二秀暂时告个别,留个地址。

    众人吃了晚饭,都回去休息了,姜二自己圪蹴在旅店的楼梯口等着二秀,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想着自己也有了暂时的家,往后就要开始了新的生活,心中颇有些惆怅,三十大几的人了,一事无成不说,还被挤兑着到这异乡漂泊,又盘算起了今后的计划,渐渐的又想到了二秀身上,想着自己不能就这么打着光棍,也得寻个好人家的女子,给姜家留个香火,还想着咋能断了自己对二秀的念想,越想越乱,越乱越想,脑子竟然恍惚了,眼前站着个人都没看见:“想啥咧,走思成这样?这么大个人站在跟前竟然不知道?”鸡翅膀站在姜二面前问。

    姜二摇了摇头,清醒了下脑子说道:“哦是美姐啊,刚才喝酒多了,脑子有点懵,出来透透气咧!”

    “酒喝懵了?确定不是想媳妇想懵咧?”鸡翅膀说话从来都是明明白白的,虽然言语中有着调侃,但是每句话都直冲你心窝里!

    “想啥媳妇咧,讷还没媳妇咧!”姜二言语搪塞着。

    “没媳妇才想媳妇,有媳妇的都想着别人家的女子咧,别以为姐不知道你那点心思,看的出来你算个好人咧,所以啊,姐得给你点个醒,二秀啊,不是你思慕的!”鸡翅膀好意点对着姜二。

    “讷知道咧,谢了美姐,还得和美姐说下咧,讷明儿要走咧,寻着地势咧!”姜二乘机说明了自己的去向。

    “行咧,姐知道咧,你等你的二秀吧,姐忙去了!”说着还意味深长的和姜二眨么了个眼,闹的姜二瞬间变了个大红脸,鸡翅膀夹着烟卷哈哈哈笑着走了。

    姜二看着鸡翅膀夹着的烟卷,莫名的自己也想抽一支,于是进了隔壁的商店,买了一盒带把的迎宾烟和打火机。又圪蹴在楼梯口,拔了一根烟,点着了,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姜二其实是会吸烟的,只是没上瘾,自己过得困窘,也就不在这抽烟上破费了,今天吸着一口烟,瞬间感觉肚子里,肺里,胃里以及周身上下,所有囤积的抑郁,随着呼出的那一瞬间,一扫而光了,又深深的吸了几口,把剩下的半支狠狠的甩在地上,心里呐喊着:“去他妈的,操蛋的日子,姜二从今儿个起,要堂堂正正的做人咧,不混出个人样来,不回瓦檐村了。”随即冲着街呐喊着:“啊~~~~~~~啊~~~~~~~~~”。惊的过往的路人都回头看着这个失心疯。

    多年以后,姜二还经常回想起今晚的状态,想着假如那一日不发这样的誓,是不是我们不美丽,但是纯朴的瓦檐村还在,会不会让余生的姜二没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