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若香惊恐地看着自己悬在空中的双手,身体僵硬。红川也傻愣愣地站着,无所适从。荷花池里的舒天香双臂往死的扑腾,毫无知觉的双腿,累着她的身体愈发的沉重。“救命——救命——”舒安夏冷冷地看着冰冷的池水没过舒天香的脖子,没过她的下巴,没过唇瓣……舒天香猛地喝了几口水,“救——命——”她的声音愈发的孱弱和颤抖。这时处在呆愣中的红川才反应过来,焦急地左右环视,“快来人啊,八姑娘落水了,快来人!”红川这么一叫,浑身颤抖的舒若香也惊了一下,慌忙收回悬在空中的双手,她撑大水眸左顾右盼,如被惊的小兔一般。舒安夏冷笑着斜睨舒若香,这对嫡亲姐妹真是感情“深”,面临生死,舒若香脑中想到的更多的是有没有人会追究她的责任。周围的小厮和婢女听到红川的叫喊纷纷涌过来,却没人敢下水,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逐渐被池水吞没的舒天香。“救——”终于在池水没过舒天香头顶的瞬间,再也没了声音,岸边的婢女小厮们,各怀心思,表情各异。就在这时,一个劲装黑衣的男子从天而降,全黑的长靴轻点水面,身子一个漂亮的回转,便把舒天香从水中捞了出来。舒天香的脸开始泛紫,双眼紧闭,眼皮耷拉着,整个人各个部位都在滴水。黑衣男子脸色一沉,又是连续两个翻转,将舒天香放到轮椅上,对着她的后背拍了几掌。依然没有反应。黑衣男子眯起眼,凌厉地目光扫了一圈四周之人,最后落到舒安夏身上。“如果她有事,这里的每个人都要给她陪葬!”说完黑衣男子抱起轮椅,飞旋着身体,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前。“追风——”眼看着黑衣人抱着舒天香离去的背影,红川喃喃着,苍白的小脸动了动,水眸中氤氲了一层雾气。舒安夏身体一颤,如烟水眸中是浓浓的不可思议。刚刚那一瞬间,就是那一瞬间,她以为她的眼睛花了,红川看着那个叫追风的暗卫的眼神,竟然包含了浓浓深情,是那么的——爱慕。舒安夏不可思议地摇摇头,探究地看向红川。红川感受到不一样的目光,循着转过头,当红川满是血丝的双眸对上舒安夏的水眸之时,她的身体狠狠地抖动了一下,追风的漠视和舒安夏的探究,在此时此刻,一股脑地涌上红川的脑中。“哇呕——”红川捂着胸口,双眼一翻,便向后倒去。“六姨太太,六姨太太——”在周围的一片惊呼声中,红川被抬回了“石园”。舒若香眼看着已经陆续散去的小厮和婢女,舔了舔唇,舒安夏那种极强的压迫感,让她如芒刺在背,既然众人都散了,她这种状态极差的情况下,还是离她远些为妙。想着想着,舒若香已经不由自主地转身,就在这时,舒安夏的嘴角划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一个闪身,就蹿到了与舒若香一步之遥的地方。舒若香激灵地想躲开,下一秒,舒安夏纤纤玉臂一扬,手指指腹就抓上了舒若香的脉搏。舒若香本能地抽手,但是奈何她如何努力,整个手腕就像被钳子钳住一般,丝毫动弹不了。舒若香咬着牙,惊恐地盯着舒安夏,她虽然知道这个嫡妹不简单,心思很沉,但是她从未想过,她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舒安夏神情一暗,幽深的水眸中闪过一阵波涛汹涌,“孩子是谁的?”舒若香一听这话,身子一抖,面如死灰。舒安夏的表情晦涩不明,垂着眼,三个字从朱唇中逸出,“赵德安?”舒若香一哆嗦,黑玉般的瞳孔开始紧缩。看着她的反应,舒安夏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么说那日舒若香的衣衫不整,是跟赵德安有直接关系,但是到后来,赵德安为何被废了割了下身?舒安夏戒备地扫了一眼舒若香,虽然她是个心思较沉,比较能伪装的人,但是从她刚刚扣住她手腕,她的本能反应来看,她根本就没有武功。一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在一个气力不菲的堂堂七尺男儿身上割下男人最宝贝的东西,还是不太靠谱,那也就是说明,那日还有其他的人?带着浓浓的疑问,舒安夏试探性的开口,“究竟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儿?是谁把赵德安变成了太监?”舒若香的双眸撑得大大的,顺着舒安夏的引导,脑中忽然浮现出那日的情景。“不!”舒若香双手死死地压住头,连续尖叫了三声“不——”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声比一声骇人。舒安夏没有再接话,而是让她继续发泄。她不知道会是谁能让舒若香有如此强烈的恐惧感,也不知道是谁会在无声无息中废了赵德安,还让他失去了记忆。又能自由出入伯府,可以随时掌控赵德安的动态,并且对赵德安恨之入骨或者有利益冲突之人——舒安夏的脑中忽然闪过一双灵动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看头人间悲欢离合,看透了人类的虚伪,但是却又包含了无限智慧的——紫瞳。这时的舒若香的心情已经渐渐平复,那日的场景开始变得清晰。“妖怪——妖怪——”舒若香声音颤抖,那时的场景,如果来人不是妖怪,真的没办法形容,尤其是他的那一双眼睛。看着舒若香的反应,舒安夏心里已经基本有了谱。宁安伯府“离园”赵志安静静地听着暗卫给他汇报的舒府的情况,端着瓷器茶碗的手,轻轻地敲击着碗口,脸上难得的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暗卫的脑袋“轰”地一下,他从来没见过主子笑,他的主子竟然会笑?他刚刚说的话,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么?那个舒府的八小姐被收拾落水生死不明?暗卫摇了摇头,不可能。那个舒府三小姐有了身孕?这是主子计划中的一部分,主子的药从未失手过,那更是预料中之事,暗卫又摇了摇头。那还能有什么事儿?难道是那个聪明又极度会演戏的六小姐?暗卫试探地扬起头瞄了赵志安一眼,他好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脸上的表情更是丰富多彩。暗卫拧了拧眉,这是主子从未出现的情况,在他的印象中,主子一向是脸色阴沉,痛恨世上所有的人,难道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么?“去,把舒府三小姐怀上赵德安野种的事儿传出去,最主要,要让那个贱人知道!”赵志安意味深长地说完,手指轻轻一用力,手中的茶碗“砰”地一下被捏碎。暗卫低着头领命,他当然知道主子口中的“贱人”就是宁安伯夫人,但是他不明白,这对母子到底怎么了,明明是亲生,却比仇人还要狠。暗卫讪讪地出去了,一个一身大红紧衣袖袄的女子,从屏风后面轻轻地走出来,女子梳了一个简单的高髻,插着一根蝴蝶簪,女子的精致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如果舒若香在这儿,定然会吃惊地叫出来,这个女子,竟然就是那个跟她和赵德安一起“玩”,然后在赵德安被废成太监之后,突然失踪的大丫鬟。女子优雅地走过来,跪到赵志安面前。“恭喜主子、贺喜主子,再九个月,便可练成神功。”赵志安扬了扬手,“红蝶,这次你当首功,不过本少爷可等不了九个月,你拿着‘孤魂’混进舒府,参进舒若香的饮食里,最多六个月本少爷就要拿到药引!”叫红蝶的女子孤疑地点了点头,“夫人——”红蝶刚说了两个字,赵志安凌厉的目光就扫了过来,红蝶张了张嘴,“宁安伯夫人那个贱人,如果听说了舒三小姐有了大少爷的孩子,一定会竭尽所能把舒三小姐娶过来,到那时再下‘孤魂’也不迟——”红蝶的话音刚落,赵志安手中的茶碗就风一般地飞过来,狠狠地砸到了红蝶的额角。登时,一股鲜红的血流从她额前的碎发中流了出来。红蝶吃痛死死地咬住下唇,任血液肆意流淌,她也没擦半分,没移动半分。“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舒若香那个贱人自己不够聪明,还总搞妖蛾子,哪天她不小心又被收拾了怎么办?舒若香的死活我管不着,但是我的药引出了什么意外,你担当的起吗?”赵志安冷冷地瞪着红蝶,深邃幽暗的黑眸中闪烁着明显的厌恶和愤怒。红蝶垂下脸,眸光闪动,“那属下去解决了敢动舒三小姐之人!”赵志安一听这话,微眯的眼眸骤然变冷,神情中埋藏着骤起的肃杀。那双灵动的水眸又闯入他的脑海中,如果他的腿能动,他真恨不得狠狠地踹这个红蝶一脚。“我只说一次,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不准动舒家的其他小姐!”赵志安冷冷说完,便调转轮椅方向,向门口走去。红蝶一脸茫然地看着那个离她远去的背影,水眸中氤氲了一层雾气,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不明白,属下是一刻都不想离开你啊!”京都最繁华的“醉香楼”一直以来茶楼酒肆都是八卦的好地方,而近日的各大茶楼酒肆,更是热闹非凡。说书的眉飞色舞,听书的各个津津有味,但是归根结底,他们的议论都离不开一个人——舒府的三小姐。“你们听说了没有,舒府的三小姐未成亲就先有孕,舒侯觉得丢脸丢到家了,好像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呢!”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书生,酌了一口酒,煞有介事地说道。“当然,我们家二叔表弟的舅舅的干儿子是早朝的看门掌事,他说今日早朝,直接有人提出呈了折子,要求皇上撤销舒家‘礼仪之府’的封号,舒侯被气得当场吐血呢!”另一个文弱书生声音压得低低的,说完还左顾右盼一番。“不对,我怎么听说舒侯气得两眼一番昏死过去?”“你的消息不准,我家这个远亲是亲眼所见。”文弱书生刮鼻子瞪眼。“那我还亲耳所闻呢!”原本八卦的两个人,为了争舒浔易到底气到什么程度,差点直接动手打起来,两人剑拔弩张那气势,害得穿着深蓝衣袍的男子直皱眉。“快停停停,你们争这个有什么用,你们知道舒府三小姐怀的是谁的孩子嘛?”深蓝衣袍的男子适时地转移话题。两男子互瞪了一眼,又坐了下来,异口同声,“谁的?”“宁安伯的大公子!”蓝衣长袍男子话音一出,另两个人瞠目结舌,“怎么可能?不是说宁安伯的大公子是个——”文弱书生顿了顿,又是左右一望,“太监吗?”“听说成了太监之前,就跟舒府三小姐有苟且之事,说不准,成了这宁安伯大公子成太监还跟这个舒三小姐有关系呢,毕竟男人太累嘛——”说着,蓝袍男子暧昧地笑了笑。“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个舒三小姐也太不知廉耻了,难为了舒家其他小姐的好名声。”文弱书生轻声叹息。“这有什么连累的,舒三小姐是舒三小姐,舒府其他小姐跟她有一毛钱关系吗?尤其不是一母所生,在不同的母亲身边长大,自然教养不一样,你看那舒六小姐,不但才贯北国,而且贤惠有持,她才是咱们大家闺秀的典范!”深蓝长袍的男子霍地站起来,声音极大,义正言辞,四周的人纷纷看过来。这时那个文弱书生撇撇嘴,轻蔑地冷哼,“反正都是舒家人,再贤惠说不定骨子里都是那个样儿!”深蓝长袍的男子眸光中闪过一抹戾气,“你娘是婊子你就能决定你不从你娘肚子里钻出来吗?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品行和德行,你们因为舒三小姐是舒家人,就因此延伸到舒家所有人都品行恶劣,舒家三小姐同样也是北国人,那是不是也就要说,北国的所有人都是品行恶劣?”文弱书生愤愤地瞪了蓝衣长袍男子好几眼,被噎得哑口无言,旁边的人纷纷侧目,点头称是。“是啊,早就听说舒府六小姐品行德行都是北国典范,舒三小姐之事,跟六小姐有什么关系?”旁边一个老者赶忙接话。“就是,不能因为一条臭鱼就腥了一锅汤啊!”围着的人议论纷纷,也不约而同向那个文弱书生投去鄙夷的目光。文弱书生觉得憋屈,愤愤地扔下几两碎银便离去。他刚走出“醉香楼”的大门,就被人用麻绳包住了头,他闷哼一声,还未等大叫,嘴巴就被什么东西塞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紧接着是一股强大的拖力,从他头顶袭来,他的整个身子被拖着数米,然后一阵僵硬的乱棍,从他身体四面八方打来。文弱书生乌鲁乌鲁地求饶,别人也听不清,终于在他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回去告诉一起跟你到处败坏舒府和舒府六小姐名声的人,小心你们的狗命!”文弱书生慌忙点头,微微能动的手半弯着,作出求饶之势。醉香楼的顶层最大的房间里,两个绝顶男子相对而坐,一个一身玄色长袍,面色清冷,另一个一身黑衣脸上挂着戏谑的笑意,调侃意味儿十足。这两人,正是顾瑞辰和南国皇子秦三元。“小顾子,想不到堂堂的顾家军主帅,现在大半精力都用在一个女人身上,为了这么一个小事儿,竟然动用了顾家军最顶级的三百军士,小心你属下因此事心生不满,直接反了你!”秦三元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戏谑道。“顾家军只有服从,没有质疑,这好戏你绝对看不成!”顾瑞辰淡淡扬眉,幽深的黑瞳中满是睥睨天下的云淡风轻。这时,有人试探地敲门,顾瑞辰扬扬眉,示意门口的手下开门。只见刚刚在下面说得眉飞色舞的蓝袍男子快步走进来,正对着顾瑞辰毕恭毕敬的行礼,“主子,刚刚那个已经处理过了,他老窝里,有三十多个浑水摸鱼散播谣言一起败坏舒府名声和舒六小姐名声的人,全部都处理了,属下追查了过去,这批下命之人,是公主府的管家。”“那最开始散播舒若香有孕之人呢?”顾瑞辰端起青花瓷杯轻缀了一口,淡淡道。“还没查到,只是——”蓝袍男子为难地看了一眼坐在主子旁边戏谑的笑着的男子,欲言又止。“只是什么?”“只是那些人从开始就只说舒三小姐未婚先孕之事,并未故意败坏六小姐名声,主子不是说,不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六小姐之人,并未说——”蓝袍男子还未说完话,秦三元就缓缓开口,“这次的事儿不就让人趁火打劫了吗?如果不是你们主子反应快,舒六小姐的名声早就被舒三小姐连累毁了!”蓝袍男子一听秦三元的话,冷汗涔涔。顾瑞辰扬扬眉,斜睨秦三元,他明知顾家军还没查到之人,绝对是棘手之人,他还故意唯恐天下不乱的火上浇油。蓝袍男子张了张嘴,毕竟主子还没发话。顾瑞辰蹙眉,思忖半响,缓缓道,“继续查,查出结果不要轻举妄动。”蓝袍男子领命,瞬间消失在顾瑞辰和秦三元面前。秦三元讪讪地笑了笑,吃了一口茶,“北国的秋天真是冷,想想我们南国,现在到处都是鲜花盛开!”“那就滚回你们南国去!”顾瑞辰挑了下眉,语气不善。秦三元嘴角狠狠抽搐,“我找到了当日抱走我妹妹的婆子,她说我妹妹脸上有块胎记,所以她印象特别深刻——”秦三元说到“脸上有块胎记”之时,顾瑞辰猛然转头,幽深的黑眸中是满满的波涛汹涌,秦三元被顾瑞辰的眼神吓得怔忡了一下,后面要说的话也憋了回去。“怎么了?你不会是见过脸上有胎记的女人吧?”秦三元脑中忽然蹦出来一个想法,他立兴奋地抓住顾瑞辰的手腕,扬声道。顾瑞辰张了张嘴,眼神避开了秦三元,“没见过!”秦三元双手立即垂了下来,撇撇嘴,不过那个婆子说,当年她把她卖给了一个姓“倪”的小户人家。顾瑞辰听到这里,脑袋“轰隆”一下,他屏住气,也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秦三元又细细碎碎地念叨了一堆,但是最后东扯西扯,扯到了北国的冬天,在顾瑞辰的“夸大其词”下,秦三元决定再找一个月妹妹,如果找不到就回国,明年春天再来。顾瑞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但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儿。且说舒府,当舒浔易听到舒若香怀有身孕之时,拎着佩剑满府找舒若香。舒若香吓得尿了裤子,又犯了病,本来躲到二夫人的“琴瑟园”,却不想,作为嫡母的二夫人,也怕被舒浔易收拾,最后死皮赖脸地将舒若香送到了老太太的“福康园”。老太太虽然不屑,却也不想在舒府闹出人命,无奈之下,便收留了舒若香,但是前提是二夫人必须一起呆在“福康园”,等着舒浔易的兴师问罪。在朝廷上吃了一肚子鳖的舒浔易,拎着剑走进“福康园”之时,看见坐着轮椅的二夫人就先扇了十个大嘴巴,二夫人的脸登时就肿成猪扒脸,舒浔易还是不解气,非要杀了舒若香。老太太看着舒若香可怜,毕竟也是个有身子的人,不由得说了几句好话。舒浔易在盛怒之下,连老太太也不买账,直接斥责,气得老太太脸色铁青,差了下人直接把舒若香弄了出来。舒浔易看到舒若香的那一刻,氤氲的怒气又一股脑地冲了上来,拔剑就刺了过来。这一幕,正好被来舒府求亲的宁安伯和宁安伯夫人看到。宁安伯夫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冲到舒若香身前,双臂一撑,闭着眼挡住了舒浔易的剑。舒浔易一看清来人,慌忙收剑,向旁边一甩,不偏不倚地割上了二夫人的手臂,二夫人吃痛惊呼。舒浔易凌厉地瞪向她,二夫人立即闭嘴咬住下唇,用手狠狠地捂住不断喷涌的鲜血。宁安伯夫人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当舒浔易那紫青色的脸上那双暴怒猩红的眸子映入她眼帘的时候,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这时宁安伯赵奕然赶忙走上前,象征性地拉了一下舒浔易的胳膊,“舒侯息怒、息怒——”舒浔易一看赵奕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胳膊一甩,脸更臭了。赵奕然尴尬地动了动嘴,宁安伯夫人赶忙给他使眼色。赵奕然本也憋了一肚子气,但是一想到他们赵家要断子绝孙,赵奕然立即把涌出来的火气憋了回去,“舒侯,都是臣教子无方,宁安伯府万死也难辞其咎,只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就算杀了舒三小姐也难辞其咎,不如咱们冷静地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解决对策吧?”舒浔易听着,憋了半响,死死地瞪了舒若香一眼,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舒若香身子一个激灵,胆怯地退后几步,手臂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宁安伯夫人“心疼”地抓起舒若香的手,“慈爱”地笑着,“孩子,别怕——”。舒若香感受到宁安伯夫人“温暖”的双手,忐忑的心平静了不少,她轻轻地咬了下唇,点头。宁安伯夫人笑意盈盈地看着舒若香,拍了拍她的手,叫她放心。然后松开她的手,转过头的瞬间,宁安伯夫人如雷霆般变了脸,眼底满是阴狠之色,等着她的孙子生了,看她怎么收拾这个勾引她儿子,坏她宁安伯府名声的贱蹄子!一直处在盛怒中的舒浔易并未注意到宁安伯夫人脸色的变化,坐在轮椅上的二夫人更加不可能看到宁安伯夫人的脸色,唯有老太太……老太太轻轻地蹙起眉,心里冷笑,这个宁安伯夫人,果真是两面三刀……众人都纷纷落座之后,宁安伯便直奔主题。“舒侯,您看,德安和贵府三小姐之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而三小姐已经有了我们宁安伯府子嗣之事,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这眼看着三小姐的肚子就大了,这件事拖久了,对谁都没好处,咱们是不是就做主,把孩子的事儿给办了?”宁安伯看着舒浔易的脸色,试探地说道。“这事儿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本侯已经想好了,要么就赐她一碗毒药,要么就赐她一碗堕胎药,然后送去‘法青寺’陪她四妹妹去!”舒浔易冷冷地扫了舒若香一眼,如是道。舒若香一听,身体猛然一颤,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她猛然摇着头,“不,不——”舒浔易脸色铁青,冷然瞧着她。宁安伯夫妇一听要给舒若香堕胎药,登时就急了,“舒侯,万万不可!”舒浔易斜睨他,没有说话,而一旁坐着的老太太,却是冷哼一声,“有何不可?我们舒府的事儿,跟你们宁安伯府有何关系?你们夫妇还来插一脚,难道不觉得可笑吗?”宁安伯一看舒府的老夫人也过来参一脚反对,立即想起了之前舒老太太去伯府吃瘪这事儿,宁安伯不由得狠狠剜了他夫人一眼。宁安伯夫人本就觉得憋屈,被她这么一瞪,更是有苦难言。憋了一口气,宁安伯夫人赶忙起身,缓缓走到老太太面前,重重地行了个大礼,“老夫人莫怪,之前是晚辈不懂事,今日妾身和老爷前来,不单单是为德安的事儿,还有贵府三老爷和妾身的嫡女的亲事,老夫人您看——”宁安伯夫人欲言又止,满脸的“真诚”。有些话,说得恰到好处便可,多说无益。老太太一听,宁安伯夫人当着他们的面,主动开口把嫡女嫁给舒正易,明摆着就是向她示好,让她帮宁安伯府说话。不过以舒正易目前的身份,真的娶了宁安伯的嫡女,确实会对他的仕途有大大的帮助,再加上那日舒正易误送情书给宁安伯二伯嫂一事,虽然是长公主也压了下来,但是难保宁安伯夫妇哪天不被逼急,旧事重提,所以只有他们两家结亲,才能高枕无忧。想到这里,老太太清了清嗓子,“这件事,也确实该谋划谋划,从长计议。”舒浔易一听老太太松了口,身子紧了一下,一想到那个本该继承侯位的嫡子舒正易,舒浔易张了张嘴,脸色也有些缓和,“母亲的意思是——”“你三弟也不小了,现在好歹也是个从二品的户部左侍郎,没有个正妻撑脸面,怎么行?况且现在户部尚书一职空缺,妻子也是皇帝任职考虑的方面。”老太太权衡着方方面面,缓缓道。舒浔易轻蹙着眉,眸中神色不明。一说到“户部尚书”,宁安伯的脸上露出了喜色,上次他听九皇子提过,说长公主比较中意由舒正易来接,而恰好皇后一派,他也听说顾瑞辰建议过皇上,要把“户部尚书”一职给舒正易,两个大头双方都不反对,那舒正易的胜算就大了,有了一个一品大员的户部尚书当他的女婿,那他重回朝廷掌权之日,也就不远了。想到这里,宁安伯赶忙开口,“这件事本伯也十分赞同,舒家三老爷年轻有为,舒家有是传承的勋贵之家,如果这回能促成伯侯两家联姻,那绝对是大大的喜事!”宁安伯夫人也赶忙帮着附和,“就是就是,能跟舒府联姻,那是宁安伯大大的荣幸!我们伯爷早就准备好了一百抬嫁妆,就等着舒府去提亲呢!”老太太一听“一百抬”嫁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舒正易娶了个填方而已,他们伯府就算不出嫁妆,他们舒府也不能挑理,而现在宁安伯夫人承诺“一百抬”嫁妆,那可是给足了面子。想到这里,老太太也头脑一热,“那我们侯府三日后便去下聘礼!”这回宁安伯夫妇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喜色。双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什么时辰下聘礼,什么时辰合八字之类的细节之后,宁安伯夫人终于坐不住了,“老太太,至于舒三小姐和德安的婚事——您看,能不能用姨娘之礼——”“砰——”宁安伯夫人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一声清脆的瓷碗碰碎的声音打断,宁安伯夫人循声望去,迎上了二夫人那张杀人般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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