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识缺失是个大问题啊。

    予情起的很早,比她更早的是已经出城上工的渣爹,他在城外的矿洞里做苦力,全年无休。

    老父亲哆哆嗦嗦地折腾了一顿稀糊糊般吃不出来是个啥味的早饭,两颗眼泡肿得睁不开,跟小女儿如出一辙。

    薄意还是个屁大的小孩子,觉深,予情和老父亲出于各自的考虑都不想吵醒她,动作轻缓而相顾无言地度过了最后一段时光。

    老父亲给她收拾出一个扁塌塌的小包,里面都是薄心平时穿用的东西,尽管在予情看来还不如留给那个小妹妹做纪念。

    毕竟她要去的地方可能并不需要带任何东西。

    那是个叫极光的俱乐部,只向Alpha和有钱的Beta开放。

    对外是个高雅正经的权贵云集的娱乐场所,实际上,能到下面收拢人口的地方怕是有点问题吧。

    像她一样被卖给了俱乐部的Omega,最好的结果就是被Alpha带走,要不终生都得替别人打工还债。

    予情对这种处境并不太焦虑,她当然不想进一个情况不明的俱乐部做一辈子服务生,服务生?她信他个鬼的服务生,但如有必要她也不介意利用一切可用的东西来想办法脱身。

    路是披荆斩棘走出来的,宁为玉碎一般没什么卵用,开场捏一手臭牌还能不过了咋的。

    寻思着牌再臭也得过的予情出门一脚踩进了沤水沟,感受到湿意迅速包裹住脚趾的瞬间,鸡皮疙瘩麻了一头。

    她不等那一脸狐相的男人开口便嗖地窜进车里,脱鞋擦脚。

    男人扶着银色的车门,奇怪地笑了两声,“主动是个好事——不跟你爸再说句话了吗?”

    老父亲站在破落的铁板门边,沧桑的面庞融化在廊下仿佛永远也抹不去的阴影中,让悲伤沉厚得如有实质。

    予情忽地有些复杂,这陡然窜起的酸痛也许是来自不知道去了何处的薄心。

    “一笔钱买断的事能有什么好说的,”她笑笑,低了低头复又抬起,平静地注视着前方,“我会好好活下去,希望你们做个人,把薄意抚养大。”

    男人瞬间佝偻的身影和呜咽被逐渐加速的车辆甩在光怪陆离的后头,予情靠着透明的车窗,看着微曦的天光下,这片只有黑白灰三色的底层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