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速太快,她也看不清窗外具体的环境,但并不难想象。别说是这个壁垒森严的新世界,就是她几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共产实现的那一天。

    既然有阶级,有资本便一定有不平等,有三六九等。

    在这白色巨都里,住在地面上的、最底层的人,会被他们头顶十米的人鄙视吗?

    予情忍不住笑,转回头问眯着眼睛仿佛很不习惯见光的伊恩道:

    “我们去哪?还有我很饿。”

    她没有问一句西格玛城里的事倒让伊恩有些意外,他拨了拨领结,淡声回答:

    “给你办身份ID,你要做一些身体检查不能进食,饿也忍着。”

    予情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薄心的身体仿佛很习惯饿肚子,又或者可以说是麻木了,但从天蒙蒙亮到现在也颠簸了许久,她开始觉得有点头昏眼花。

    列车缓缓在一栋大楼下停住,予情背靠大楼冰冷的外墙,撑着有些沉的头四下里观望。

    这附近大概算是个住宅区,偶有行人却步履匆匆。不远处开着几家挂满霓虹灯和虚拟招牌的商店,间或流泻出丝丝忽高忽低的广告音乐,除此以外竟是罕闻人声,安静孤寂。

    楼前则建着座风格神异的圆形广场。

    广场外围的花坛里矗立着造型各异的金属植物茎杆,所有看起来姹紫嫣红的叶片、花朵、小果实和枝丫间蹦跳的不知名小生物都是全息投影,假的。

    真有才,予情心想,跟画饼充饥有异曲同工之妙。

    三五个顶着彩色脑袋画着浓重眼影的年轻人蹲坐在花坛上吞云吐雾,隔着世界壁还能看到那么正宗的朋克头,她有点感动。

    鼻尖流动的风中突然卷来一丝略显香甜的气味,饥肠辘辘的予情立刻想到了焦糖咖啡和黄油曲奇的绵密滋味。

    她馋得下意识张大嘴。

    一名绿毛青年半蹲在喷射着红色尾气的飞板上,从高空欻地俯冲而下,又一个急停漂移,在五颜六色的同伴头上炫了个技,潇洒落地。

    香甜味从绿毛青年带着热汗的身上飘散过来,予情吸吸口水闭上嘴。

    那边背对她的绿毛却十分敏感地察觉到了视线,他嗖地扭头,立刻锁定了偷看之人。

    予情没有刻意闪避他的目光,甚至冲着那令人胃口大开的体味的份上,礼貌地报以一笑。

    青年眯着线条颇为锋锐的眼眸,上下打量了她一阵便失去兴趣般回过头,夹着飞板继续跟同伴聊天。

    不远处面前浮着个人终端正和谁视讯中的伊恩也感觉到了什么,几个大步走来一把攥住予情的胳膊,拖着她走进访客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