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如愿。”沉溺趴在窗边,“你不必这么盯着我,我跑不了,也死不掉。”

    “……我只是想看看你。”

    “可我不想见你。”

    他讲话轻轻柔柔的,温缓一双眼也没任何波动,总这般轻缓,将阴如愿刺痛。

    “那你……”阴如愿说着一顿,后觉自己没有立场说出任何质问的话,只得转道:“想做些什么呢,小溺……”

    “我师兄可还安好?”他终于肯转头看他,却是问候另一人。阴如愿压下心中烦闷,轻道:“他已经醒了,你要去看看么?”

    “好。”

    赴月确实醒了,他一袭白衣卧榻,有些说不上来的虚弱,黯淡无光的眸子在看见沉溺时被点燃,他不在意沉溺身后人,眼里唯独容得下气色转好的沉溺。

    “小溺,近来可好?”赴月挤出分笑来,抚了抚沉溺的发。他只想他安好,一切便足矣。

    “很好,师兄。”是沉溺主动握住赴月手,身后的阴如愿仓促后退,低道:“你们叙旧,我便不参与了。”

    他舍不得责备沉溺,偏也看不得,沉溺与另一人亲昵。

    “师兄,疼不疼?”沉溺的视线落在赴月藏在被下的腰腹,他的问题,更是在问,赴月以身饲蛊,功力尽失的疼痛。

    可赴月只是理过他颊边发,温声道:“不疼。”

    地牢的昼夜,足够赴月想清,沉溺与他所谓颜面,孰重孰轻。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少年意气,为了自己的一点脸面,就能把沉溺刺得忍泪无言的人了,他也再没有勇气,面对沉溺在他眼前倒下的可能。

    人世短短几十年,他不若诚恳些,面对最真的自我。他需要沉溺,是他非他不可,他是他心甘情愿,以命换命之人。

    浅显些说,他爱他。

    心甘情愿,赴汤蹈火。

    “师兄……”沉溺仍是犹疑,在探上赴月脉搏时更是眼底一热,“不值的……”

    他泪太灼热,是赴月不能承受的苦涩,赴月终是伸手将朝思暮想之人半拥入怀中,一遍遍抚过沉溺的发,低声劝慰着:“师兄不疼,是师兄甘愿,小溺莫气,当然值得。”

    分明是劝慰言词,沉溺却想起了他几近崩溃那夜,是赴月踏破天光而来,纵是血溅白衣亦不曾松开他手,是他温柔抚慰,滚倒前仍惦念。

    小溺,别看……

    师兄们把他护得太好,让他错以为世间最大的恶便是年少的欺凌与践踏,旁人对他好些,他便眼巴巴地跟,丝毫不知,药谷日夜,他们为他避过多少风雨。

    “怎么又要哭了?”赴月无奈又宠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说:“我的心愿,是小溺岁岁安康,你如今安然无事,对我已是最好的褒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