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这一处屋舍俨然的模样,再看看平整的土地和碎石小路,根本无法和原先那个漏风又漏雨的破庙联系到一起。

    张妈道:“那日您伤势太重,不能再折腾了,公子便从新乐城请了大夫过来,又将这一处整顿出来给您养伤。”

    比一个人救了你很多次更让人不知所措的,是你知道的并不是全部,她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为你做了更多,不求回报的事。

    “司、伯安的风寒,也是那日染上的?”

    “想来应当是的,更具体的您要问青山小哥了。奴婢来的时候,公子换下来的衣服湿得可以拧出水来。”

    那日,她的脚伤应当还没有好利索。连静淞垂下眼眸,心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自讨苦吃。

    她轻轻叹了口气,再想问些什么,却听到了不远处青山的声音。

    大约是在和人闲聊,青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跳脱。

    “怎么?要成亲了?真的假的?我二十二岁都没讨到媳妇儿,你怎么十七岁就讨到了,这不合常理!”

    接着他的话响起一阵笑声来,另外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道:“俺爹给俺相中的,据说长得好看,是个秀才之女,这样俺以后有了孩子,就有机会读书写字了,不用像俺和俺爹一样再在锦衣卫。”

    “嘿你个臭小子还敢嫌弃俺们锦衣卫,找打!”

    “俺、俺不是嫌弃……若是能当读书人,谁愿意当狗……”

    众人沉默下来。

    青山叹了口气,道:“这话是实话,能当读书人,谁愿意当兵户匠户,甚至落到贱籍去?若是能给天家,给皇帝做狗也就罢了,就算是狗也能得人高看一眼,可偏偏不是……哎。”

    大家一起唉声叹气起来。

    忽地有个人道:“你怎地也这样惆怅?你不是齐王殿下的亲随?”

    “是归是,可……哎,一言难尽。这事情长安里坊人尽皆知,我说出来也无妨,这一回,殿下是抗婚逃出来的。今上大发雷霆,我的俸禄都要罚到下辈子去了,让我快马加鞭地来寻,寻不到小命就不保了。”

    “抗婚?”

    众人一听,顿时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是那姑娘不好看吗?”

    “家里有个不成器的弟弟需要扶持?”

    “不能生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