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选夫的标准是什么来着?她说了,讨女人喜欢的男人,素来都是“潘驴邓小闲”五行齐全,但朕富有四海,所以“邓”便不要求了,捡“潘驴”挑来。

    魏顺安体贴道:“陛下,画是死的,人是活的,有几位公子在外头等着呢,看画不尽兴,不如招进来见见?”

    荣姝却忽然又兴致缺缺,画卷丢在一边,倒头休息——跟林杪斗法挺耗精神,这里头美男众多,也不知有多少是他安插的。

    鹤首吐雾,香烟袅袅,纱帘垂地,静无人声。朦朦胧胧间,荣姝却听到一阵清雅的琴声,再抬头,忽见纱帐后站了一个人。

    他手中握了一把剑——荣姝没有动,也没有慌。作为高登位面最强守护者,她作战经验丰富,能清楚的感知到对方身上没有杀气。

    那人定睛摆头,折腰曲肱,剑势如行云流水,轻灵中不减矫健,魏全胜在弹琴,淙淙琴声,松风在弦,对方依歌而舞,修长窈窕的影子落在幔帐上,远望如精灵出洞,鬼魅出山,森森然动人心魄。

    荣姝托腮而望,恍惚间觉得这身段颇为熟悉,待到一曲终了,幔帐揭开,露出那舞剑之人秀颀高挑的身形。对方脸上戴了一个面具,大好颜色挡得严严实实,荣姝嘴角含笑,见怪不怪,美人登场,就跟上菜一样,揭盖拆封,总得一步一步来。

    她轻轻动动手指,对方放下了鬼面。果然好皮相,鼻梁高挺,剑眉薄唇,一双眼睛好似冰在水里的卵石,他并没有荣姝预料的谨慎或敬畏,反而带着点笑意,颇具王孙公子的挑达——荣姝歪歪头,轻嗤一声。他若不摘面具,她可能更喜欢。

    “舞得好!”

    荣姝鼓掌,命人看赏。一盘金子放到面前,“去章台侯着”

    对方还算沉稳,没有大喜过望的样子,他还要说些什么,荣姝已回头看魏全胜,于是只好默默退下。

    荣姝问魏全胜:“什么时候学会弹琴的?”

    魏全胜本人生的玉雪粉嫩,他的人跟他的名字“大获全胜”,都直白的让人欢喜。他说:“陛下不喜欢吗?我记得陛下说过,舞剑该配琴,于是特意学的。”

    荣姝怔了一怔,拍腿笑出来。

    当初年幼,看到林杪教太子学剑,舞动起来,火掠山林,流风回雪,于是仗着“年幼”胡闹,硬是找了乐师来,请他踩着音节再来一遍。林杪什么反应来着?当然又惊又恼,单手提了她,提溜到走廊上远远站了:“不许靠近,不许乱动,不许胡说八道。”临走了,再加一句:“也不许胡思乱想”。

    看,这就是当皇帝妙处,说什么胡思乱想,还不是有人巴巴的送到跟前。

    宫城之内,没有秘密,女皇跟看上眼的美男在章台共度一夜的消息,迅速传到了靖安王府。

    门客还在等着国相商量对策,结果相国大人被“捡潘驴挑来”,刺激太狠,脚步虚浮的走出来,脸上还有点神思不属。门客请了两次,才回神。

    “女皇滥兴征伐,现又荒淫失德,国相不如……”

    林杪挥手打断了对方的话。

    女皇登基以来,许多做法,看似乖张,却都有自己的目的,林氏盘踞朝堂多年树大根深,她在一点一点拆掉他的党羽。

    对平陵王和敏佳郡主下手,算是她一步狠棋,直接试出了林杪的底线——他手握先皇天子剑,力能诛天,但他不会这么干。

    置敏佳郡主不顾,背后有人议论这人为了护住权势,未婚妻都不管,当真薄情。但荣姝却看出了这薄情的人,很深情,他对先皇的追思怀念,对先太子的愧悔遗憾都做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