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姝明白他为何惆怅。对先皇来说,“他如今沉沦囹圄,一无所有,世人共弃,这样的人稍加拉拢,就会变成最忠心的仆从。”帝王心术,最为薄情。

    林杪不知道吗?未必,只是没得选。荣姝听过他当年作战的情形,轻身搏命蹈死不顾,大约心底潜意识觉得死了干净,好歹也算为国捐躯。

    “陛下,臣去戍边吧。”林杪起身重新把舆图拿出来指给她看,山川走势,一览无余,他指点道:“我们在这些地方,依次筑城,设立九个郡,逐相呼应,便不必担心北狄长驱直入。”

    先皇对他恩同再造,临终托孤,他要帮荣姝坐稳皇位,还得暗地里护着见不得光的小皇子,但眼下,荣姝已是合格的帝王,阿余不再是沉重的秘密。

    这样的大周就不需要他了。所以,他很识趣的恬退——啊呸,明明是只狐狸装什么小白花!

    “陛下,陛下走神了?”

    荣姝叹息:“跑那么远……王叔在怕什么?”

    啧,恨之欲朕死的人知道朕喜欢的是什么,王叔偏不知道。

    林杪知道现如今这样局面,她若攒住劲儿对付他,他是招架不住的:“臣二十年前就该死了,蒙先皇隆恩,也曾驰骋疆场也曾纵横朝堂,人前显贵,煊赫至极,如今恩怨两清,又有何憾?

    荣姝摇头,又把人拉回榻边,轻轻按住他肩膀:“倒也未必。”

    一拳落空,林杪头愈发疼了,歪在榻上一动也不想动。偏荣姝又来闹,手按上他胸口:“王叔心里只有先皇,可先皇把王叔扔在了半道上。如今大周天下都归了朕继承,王叔也该归朕继承。”

    虎狼之辞!林杪吃了一惊,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