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河从陆宅回去已经很晚了。

    到了家,知道爹娘一切安好,他才放下心来,可心里还隐隐担心着柳煜。

    下人说老爷在书房里,他便找了过去。

    见到父亲,江星河把石俊将要去服役的事说了,问父亲还有没有转圜的法子。

    江成周放下笔,从书案后面走出来,对儿子道:“这两年虽不征战,但钟阳城外建造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宫殿几乎掏空了整个国库,朝廷没有钱,只能从民众身上压榨。秦归海几日前还上报朝廷,说要建成行宫,朝廷还得再往下拨一大笔银子。朝廷催工,他便赶工,缺少劳役,他只能派官兵四处抓人服役,现在每个州县都下了死令,我也因此和他有过几次争论,并不只有你朋友身上发生这样的事,这是新下的规定,要么出人,要么出钱。”

    “又是秦归海!”江星河有些咬牙切齿,又对父亲道:“您为什么不将咱们钟阳这边的情形上书给朝廷?就说这里的民众实在不堪重负了!好歹减免些税,怎么不减反增呢?!”

    江成周反问道:“我何曾没向朝廷上书过?你以为陈县令为什么被贬官?”

    “不是说他结党营私吗?”

    江成周轻瞥他一眼,冷冷的道:“朝中几个王爷和一些大臣反复劝说皇上不要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希望皇上体恤百姓,施以仁政,而你陈伯父也在那时候跟着上了折子,几天后,他便从一个京官被贬到这儿来了!”

    江星河:“啊?!”

    他挠挠头,一开始他认为陈德水是一个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的糊涂官,搅搅浑水,做点糊涂事,记些糊涂账,巴结巴结上司什么的,只是偶有失蹄才被贬,而且一来到钟阳正事不干,先去修城外的破庙…………没想到陈德水竟是这样刚正不阿?!

    江成周又道:“既然你那同学还在读书,明年又要大考,我明日便去找秦归海,看能不能通融吧!”

    江星河连忙作揖,“谢谢爹!”接着他又为自己回家晚的事儿解释道:“我这么晚回来是因为……”

    江成周摆手道:“行了,正初都跟我说了,早些歇着去吧。”

    “爹……”江星河原地站着没动,欲言又止,“您,这几天……又拜月下老人了吗?”

    “拜了,没用,神仙不来!”

    “您别在大半夜的时候拜啊,您白天的时候在外头找个地儿拜不行吗?”

    “凡间是夜里,又不代表天上也是夜里,再说大家都赶在白天拜,月下老人更看不见我了。”

    江星河恍然大悟的点头,父亲思虑得真是周全……

    “儿子告退……”

    从父亲的书房出来,江星河趁着父亲不在,便跑去思山堂找母亲去了。

    思山堂里静悄悄的,一到晚上这个院子里就只有父亲和母亲俩人了,下人们一律不准靠近。

    进去后,他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又敲了敲正房的门,房里没人应,他便敲了敲窗,还是没人应,江星河便推门进了屋,谁知里间外间都找了,却没看到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