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砚思索了片刻,想起前几日突然便开始禁止坊内姑娘们在脚趾上染蔻丹,抬了抬眸不确定道:“该不会是脚趾上染蔻丹罢?”

    “是了,”褚沅瑾抿了口茶,“且这几个姑娘那脚都生得极小极美。”

    闻言江雪砚神色恍了一瞬,面上有些不太好看,显然是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回忆。

    见她这般褚沅瑾也不愿再揭她伤疤,从前她同自己说过一些大概,但说得粗略,不甚明了,再加之时日久远,褚沅瑾早便记不太清了。

    她轻轻拍了拍江雪砚以示安抚,道:“罢了,不提这个了。”

    “公主,没什么不能提的,都过去了。”江雪砚无奈笑道。

    江雪砚小时候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后来父亲出事,家破人亡。

    她跟着个一直爱慕她的穷小子勉强苟且度日,那段时日虽然拮据,可着实是江雪砚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

    家中未失势时江雪砚便喜欢这个努力上进的少年,可二人差距太大,注定没什么好结果。

    却没想到一朝形势逆转,她竟成了他的拖油瓶。好在少年爱她,并未嫌弃她。

    二人成亲的那天,只请了几个人来,就在他们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小茅草屋里。

    江雪砚没有凤冠霞帔,亦没有聘礼嫁妆,可她高兴得哭红了眼。

    她终于嫁给了年少时最喜欢的人。

    可江雪砚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她最喜欢的少年,成婚后竟是变了样子。

    他嫌弃她生了一双比其他女子大的脚,形状也不够柔美,就是涂上鲜红的蔻丹也不好看。

    更是时常在床笫之间扼住她脚腕极近恶毒之言羞辱她。

    导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江雪砚都陷入无穷无尽的自卑中,因她没有一双小巧可爱的玉足而自卑,因她涂上鲜红蔻丹像是东施效颦一般可笑而自卑。

    可他明知道,这是天生的东西,不能怪她。

    江雪砚几欲崩溃,日日落泪,还不能在他眼前。若是叫他瞧见,只会换来更疯狂的侮辱。

    可她万万没想到,崩溃的远不止于此。

    他进京赶考之前竟是将她发卖到了风流地。

    那天他比任何一次都要温柔,竟然还落了几滴泪,像是真的舍不得,像是真的还爱她。

    他告诉江雪砚,他没有盘缠,若是误了科考他这辈子就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