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他一挥手,叫身后的修士收声。

    接着,盯住了那站在玄光罩中的李云心。双方隔了半里地。若是凡人,距离这样远,看都看不清。

    然而修行者与妖魔都目力超常,在这样的距离之上,甚至可以辨明脸上的神色。

    枯蝉子气沉雪山,收敛心中的愤怒与厌恶,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沉稳清亮:“好一个妖魔李云心。好一副狠毒乖张的心肠。你杀了金光子,又灭她魂魄,也是有些手段的。但就没有想过你自己今夜如何脱身么?”

    声音直传到李云心的耳边,清清楚楚。

    但李云心听了这话,却只转头看了看枯蝉子修士们身上还镀着月光,远远看去,像是悬在天空中的小灯盏。然后摇摇头、笑了笑,转过脸去……席地坐下了。

    他这笑,修行者都看得清清楚楚。乃是……混杂了轻蔑、怜悯的笑。

    这妖魔,区区真境的妖魔,且被这样多的人围了……还敢是这个做派!?他轻蔑什么?怜悯什么??

    真境修士与化境修士的心头火立即就被他这笑撩拨起来了,纷纷怒目而视。

    但枯蝉子再摆了摆手。略沉默一阵子,道:“你是在等什么人?”

    “难道本座,还不配同你说话么?”

    一位道统的洞天宗座、希夷玄妙境界,却这样与一个真境妖魔说话,已算是世所罕见地……礼贤下士了倘若,可以这样说的话。

    但这妖魔李云心,却是又在沉默了足足一刻钟之后才叹了口气,转脸远远地看他:“配不配这个问题,另说。但同不同你说话这件事只是因为我要找的不是你。”

    说了这话,修士们便哗然这妖魔岂敢口出狂言!?

    但李云心只当他们是嘈杂的背景音,继续道:“我看你也是个正经的修行人。难道不清楚,你自家道门里出了什么事么?”

    一个妖魔口出狂言,妄议玄门之事……听了他这话,一干化境修士沉不住气,又大声喝骂起来。但枯蝉子的脸色却微微一变,摆手制止了他们。

    然后略沉思一阵子,陡然转了口风:“如此,你倒当真不是上门挑衅来的?”

    他说这话,李云心未愣,众修却是一愣。这无疑相当于……玄境真人枯蝉子,自承李云心所说的是实情道门内的确出了问题吧?!

    一时间众人皆无言,不晓得说什么好。枯蝉子却又沉思片刻,微微摇头:“我玄门之事,自然是劫数或定数。即便生变,也由不得你这妖魔多言的。你或许并非来寻死。但……”

    他脸色一敛:“你既算计本座,误伤了道友,也就是同我结下了一段孽缘。这段孽缘,是断无可能不了了之的。李云心。你此刻收了法宝、出这禁制,本座便担保只有你我两人来了结此事。倘若你今夜能在本座手下不死今夜事,本座也再不追究了!”

    他说了这话,身后一群修士纷纷叫嚷起来。无非是些什么“同这邪魔外道讲什么道义”、“金光子掌门岂能白白死了”、“宗座此事万万不可”之类没甚营养的屁话。

    如此叫嚷了一会儿,却听那罩内的李云心冷笑一声:“哈。你当我傻么?一个玄境守在外面,我还要出去和你单打独斗难道我活腻了?我偏不出去你能拿我怎么样?”

    金光子先前使这琉璃剑心生成了玄光罩,枯蝉子一时间难以打破。而今李云心继续用这罩子,所使的法门与剑光子的还不同那剑圣于濛已不是从前那个心怀天下的剑圣,为了心爱之人很是有一股子“老子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的劲头。因而如今也不怕什么“三十六鬼祸乱天下”之类的屁事,只将真法都传给李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