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一代宗座觉得我经历得多,做事稳重,于是将宗座之位传给我。其实我哪里是稳重……只是那时候渡劫渡得已经了无生趣,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如此过了百多年……我才知道那两位师弟对上代宗座将宝位传给我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其实他们这心意也不是因为想要权势……而是想要精进。”

    “那是时候没有太上的圣人,玄门大事由三十六洞天的宗座们决议。天人传下功法,也先到我们的手里。因为从前有过功法出现疏漏错误的情形,咱们这些人会先聚在一处研究探讨,觉得无误了,再传下去。如此一来不管怎么说,我们修行的时候都要比旁人快些功法这种东西,不是一两日能钻研得透彻的。短则数十年,长则数百年,都说不好。”

    “他们两个因此心生不忿啊……数次同我说,要与我一起钻研新法。可我那时候头脑浑浑噩噩,哪听得出他们的心意呢。就都没有往心里去。于是他们两个,开始查阅那些禁典。”

    “禁典之所以是禁典,就是因为威力巨大,同时又有谬误。可终究是天人传下来的,许多地方还有可取之处。他们两个想要从禁典当中独辟蹊径,找到可以速成的法子。其实这种心念一生,依着玄门的话来说,就已经是入魔了。”

    “然而这两人到底是天纵之才啊……竟然真的钻研出些东西来。接下来的四百年,修为突飞猛进,也没有再渡什么劫……竟快到了玄境的巅峰!”

    听到此处,李云心心中一动。

    当日在小云山之下苏玉宋说四万年前那两位之后化成鬼修的修行人……当时正是玄境的巅峰啊。

    万年老祖所说的,或许正是那两位。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希望将苏玉宋所说的事情与老人所说的一一印证,瞧瞧他的话里是否有什么疏漏。

    “近乎玄境巅峰……这是玄门当中万古未有之事。我们这三十六个宗座心中生疑,但没有什么证据,不好说什么、也不好做什么。”

    “如此……有一天真玄子和真武子声称,他们在梦中得到了天人传法。”

    “说之所以我们的修行境界停滞不前,都是天人的考验。天人想要找到两个聪慧的人、拔尖儿的人,再将威力巨大的高深功法传给他们。从此由他们统领玄门,代为传法。这种事一说出来,咱们起先都不信。可天人自称神明,不是我们可以沟通的从来只有天人降下法旨,没有咱们请旨的份儿。”

    “我们一时间拿不出章程,真玄子和真武子也就不理睬我们。只说他们要按着天人传下的法子修行,修圆满了,再传给咱们。”

    “可此前也说过,新法可能有疏漏之处。依着从前的经验,威力越是巨大,就越可能出谬误。我向我这两位师弟提过这件事,但他们只觉得我是想要分一杯羹……唉,到底是什么都没有同我说。”

    “再过去两百年……果不其然,那新法有疏漏。真玄子和真武子走火入魔了。念着同门之情,我们用阵法将二人围困起来,想要他们说出梦中所得的天人传法,瞧瞧到底是哪里有谬误,想着或许还能补救。但那时他们心魔大炽,只觉得我们是觊觎他们的功法,于是就斗了起来。”

    “用了将近四年的时间……到底将他们两个诛杀。可三十六位洞天宗座也折损了二十多人,可谓死伤惨重。但他们两个,竟然转修了鬼道用的那还是那套所谓天人传下的功法。因此这两人挑动人间帝王征伐不休,自己也大肆杀戮!”

    “许许多多的亡魂无人收敛……尽被他们两个炼化了。咱们试着再去围剿这两人,可他们两个相比生前何止强大数倍!依着今天的眼光来看,几乎就是太上了。围剿不成,倒险些被他们给杀上了云山。咱们一筹莫展,却又在云山里生起事端来。”

    “真玄子和真武子都是我的师弟,我们是一门。不知是谁说我也有他们所修的功法。要制住这两人,非得先得到那神功不可。于是,又逼我交出神功。”

    老人说到这里停下来,轻轻摩挲手中的茶壶,仿佛心生感慨。隔了一会儿才叹口气:“可我哪里有什么神功。”

    “唉,现在回头想想当时的情景,倒也不算是无妄之灾吧。死去那么多的人,唯独我还在说他们两个或许有救,未必要赶尽杀绝。也许只是一时迷途……天人终究不会放任这种情形不管的。大概是因为这些话,他们认为我隐瞒了些什么。”

    “于是我们在云山之内又斗起来。倘若从前的三十五位宗座还在,我大概也难逃一死。但那时候他们死的死伤的伤,我因为在围剿我那两位师弟的时候未尽全力,反倒落个囫囵。于是,侥幸逃出了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