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急急闯进来的时候,季文熙正抱着酒壶坐在榻前,墙上挂着一幅温淑妃的画像,正满脸笑意看着他。

    “殿下!不好了!姚德妃他们动手了!”刘封快要急疯了,现在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季文熙竟然还在这里迷醉不醒。

    季文熙似乎是没听到一般,仰头又喝一口酒,有清洌的酒水顺着边上洒落下来,打湿衣襟。

    “爷?殿下!”刘封一把抢过酒壶丢到一边,真恨不得揍上一拳,如果他敢的话。

    刘封刚要再开口劝说,季文熙抬起袖子擦擦嘴角,慢慢站起来,并没有不稳,似乎是酒喝多了,就变得和水一样。

    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季文熙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抬步朝外面走去。

    “殿下!殿下!”刘封急急跟上。

    季文熙宛若疯了一般,墨色的眼神像是地狱走出来的修罗,青锋长剑随意握在手上,所到之处绝不留情。身穿青灰色军服的叛军像被砍断的玉米杆一般倒下,尸体遍地,刘封带着亲卫队围上来,将季文熙护在中央。

    一路赶到兰馨殿,季文泰和几个精卫正被三千多人的禁卫军围困在中心,满天箭矢翻飞如雨,季文泰肩膀右臂上各中一箭,正挥舞着长剑苦苦抵挡。身边精卫一个个相继倒下,季文泰阻挡起来越来越吃力,包围圈进一步缩小。忽然间一只箭矢从身后呼啸着急袭而来,他来不及翻身格挡,正中在后背,贯穿右腔从身前冲出。季文泰胸前爆出大片鲜血,微微摇晃几下摔倒在地上,最后的一个精卫连忙上前护住他。

    “都住手!”季文熙怒吼一声,看着那群黑衣禁卫军满眼怒火,“都疯了吗?谁让你们滚进来的?一群废物!”

    禁卫军是季文熙多年的老部下,此时见到旧主,顿时手上犹豫起来,内心纷纷一阵挣扎。按理说来,季文熙和他们是多年的交情,自是难以割舍。就算李宴起现在是他们的统领,却未必能得到他们的承认。但是眼下情况不同,自古以来就是成王败寇,只看谁能笑到最后。如今眼看六皇子、七皇子大势已去,姚氏一派正在宫外疯狂绞杀反抗者,他们要么是功臣,要么是叛军。只是看他们到底要做谁的功臣,谁的叛军。

    季文熙几步走到包围圈里,将季文泰护在身后,亲卫军横剑围在四周,将他们掩护起来。

    “季国的刀锋只砍敌人,什么时候砍起弟兄来了?!你们真是越来越能耐!”季文熙冷脸看着上千人刀锋冷厉,箭矢幽暗,一字字道,“是我的弟兄,现在就跟我走,一起杀出重围,杀出皇宫。不走的,那我们就兵戎相见,再无情分。”

    冷冷的风吹过,带着满地血腥气息,广场上很静,三千禁卫军默默站在那里,内心挣扎。渐渐的,有人走到季文熙那边,放下刀剑跪在地上,人越来越多,渐渐达到半数以上,有的还满心悔恨痛哭起来,齐声高呼:“誓死效忠殿下!誓死效忠殿下!”

    季文熙眼眶微微有些潮湿,那些都是他浴血奋战,出生入死的兄弟,一直都是。

    不过还是有少数人选择留下,满心愧疚,不敢看向季文熙。偌大的包围圈渐渐向后退开来,露出一条大道,刀剑弓.弩纷纷抛到地上,跪下来恭送他们的殿下。

    季文熙点点头,背起季文泰,他失血过多,已经微微有些昏迷,在他耳边低低道:“往东走,有散骑营接应。”

    回头看向兰馨殿,刚刚九声长长的丧钟,大哀,是父皇去了吧。咬牙咽下泪水,季文熙沉声道:“兄弟们,跟我走!”

    一千多人浩浩荡荡向东急速掠去,所到之处,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散骑营已经攻进东门,会合民兵营的士兵,人马顿时壮大起来,以不可阻挡之势向宫外冲去。

    “殿下!殿下!”刘封一边与第七路的叛军交手,一边呼叫着季文

    熙,季文熙正在那厢与两个叛军缠斗在一起,身上还背着季文泰,哪里有空搭理他。

    刘封心下着急万分,猛地挥剑砍断叛军脖子,急急向玉晨殿方向掠去,珞施公主还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