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了燕京,一路南下,连开封都没去,直接奔了苏州。

    这一路上,赵谌不住馆驿,不见地方官,倒也干净利落。

    只是当他们到了扬州,准备渡江之际,却是来了一个人,让赵谌不得不见。

    “原来是无垢师兄!”

    赵谌的确是吃了一惊,因为来的人叫张九成,号无垢,是龟山先生杨时的弟子。

    而当初在滑州的时候,他爹赵桓曾经让赵谌拜师杨时,算是入了正统儒家门墙。

    虽然杨龟山已经死了,但是杨时门下遍布天下,不管江南江北,都有龟山门人。

    作为杨时的衣钵传人,又是赵谌的师兄,于情于理,都拦不住这位。

    “殿下,数年不见,可臣早就听说过,殿下治理行台,压制蛮夷,功劳过人。又出使西域,结好辽国,见闻广博,雄才英睿,着实是大宋之福。”

    赵谌笑嘻嘻道:“师兄谬赞了,小弟愧不敢当。”

    他伸手,请杨时进来,师兄弟对坐,赵谌亲自给张九成奉茶,堪称恭顺……几年不见的师兄弟,很快就融化了隔膜,变得热络起来。

    两个人高谈阔论,先是追忆先师,接着就说各种见闻,随后又聊到了学问之道。

    杨时这一脉师承二程,哪怕到了今日,也算是当世第一大派,占据了学术正统地位。

    “听闻师兄起了一个学社,不知道师兄又有什么高论啊?”赵谌上身前倾,虚心求教。

    张九成哈哈一笑,“殿下这是考验臣的学问……说实话,这些年下来,理学一脉,已经和当年大不相同了,师父活着的时候,就多有修正。

    “那,那现在又有什么见解?”

    张九成淡然一笑,“要说见解,大约有三条,其一,是希望广开言路。”

    赵谌点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父皇也是极力支持广开言路。这些年来,多了不少报纸,各种各样的话题,都能在报纸上刊登,论起言路之广,怕是没有哪一朝能赶上当下吧?”

    张九成点了点头,脸上都是笑容,只是稍微看看,就能看出那么一丝丝勉强。

    很显然,他希望的广开言路,和赵谌理解的不一样。

    “殿下,要说这些年报纸是不少,可大多数都是赔钱的,要朝廷和地方供养,而且所谈论的也都是细枝末节,鸡毛蒜皮,似乎不必如此浪费财力?”

    赵谌嘴角上翘,微微一笑。

    “师兄,当下的报纸,都是行业名家挑头,务必言之有物,务必为言行负责。若是有谁为了获利,为了博眼球,肆意胡来,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可是要小心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