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一种食物,一开始也许只是觉得新鲜,觉得颜色好看,觉得有趣,所以才会总想要吃,再后来也知道其实它并不是真的一点坏处都没有,不是真的像刚开始迷恋上时看到的那么好看,那么有趣,那么新鲜,但一直吃这种食物,身体慢慢就会习惯它的气味,它提供的感官上的愉悦,生理与精神上的营养,一天复一天,一年复一年,逐渐变得不可或缺。

    当你长久以来食谱里头都有这一种特定的食物,而且还是最重要的一种食物,你就没有办法分离它,也不想要和它分离。”

    “可是姐,你可以找一种新的食物代替这种食物啊。”

    “为什么呢?我已经习惯了这种食物,我也喜欢这种食物,为什么要找新的食物去代替它?

    寻找新食物需要时间,适应它也需要时间,这里头的甄别、磨合,都是非常痛苦的过程。假如你明白这一点,就会知道有时候爱一个人容易,不爱一个人也很容易,爱一个人很难,不爱一个人也很难,这里边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可以自己完全做主的。”

    “那就做主你自己能够做主的那一部分就行了。不是要求你立刻就断绝这种食物,而是慢慢地减少这种食物,换成其他的食物,等你从其他的食物当中选择到更有益于你的身体的品种,再慢慢增加那一种新的食物的分量,直到你习惯上它。”

    大概觉得这个比喻不太好,因为新的食物发展到后面也会变成旧的食物,也有可能会给她带去负面影响,他苦恼地哼了哼。

    “人不是食物,姐,感情也不是吃吃喝喝。食物不管是从观感上来说,还是从实用性来说,哪一个品种都不是完全不可或缺的。我们人类发展到今天,食物何其之多,来源太广泛了,品种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就算每天不重样,也能够这么过一生。

    从这种层面上来说,如果将感情或者某一个人比喻成食物,其实从根子上你就已经潜意识里认同了没有谁没有哪种感情是不可替代的。”

    梅艾琳无奈,没有想到自己弟弟也会这么咬文嚼字。

    “因为本来就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我们内心产生的任何感情,和别人之间形成的任何关系,都是一直在变化的。就像时间一样,哪怕看着是静止不动的,但实际上一直都在变化之中。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变,你是这样,我是这样,君临也是这样。”

    “所以啊,现在也到了大变化的时候了,不是吗?彻底忘记他。”

    梅飞冠简直想要自己动手撬开她的脑瓜,然后从里面将有关于君临的所有印象都拿走。

    “除非失忆,或者死亡,否则我怎么可能忘记他?

    没有谁会忘记自己真正爱的人,哪怕变成了过去,也还是会记得当年爱他时的自己是怎么样的。飞冠,爱一个人,意味着同时在刻骨铭心地观察到自己在爱着那个人时的样子。这也是为什么越爱他我也越难以说服自己放弃的原因。放弃他就意味着放弃某一部分的自我。

    他在我的人生里占有了太长的时间,现在想要脱离他的影响,就只能够将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珍贵的记忆血肉也生生的剥离掉。”

    “只要不死,那就剥离掉,就当是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手术。”

    “是有可能会死掉的大手术,你也希望我做?”

    “做。为什么不做?不做的话后果已经可以预想得到,肯定是死路一条,做的话还有一线生机。我希望姐姐你能够嫁人,希望姐夫是一个对你比我对你还要好得多的人,希望你会有孩子,我希望像普通的舅舅们一样宠着外甥外甥女,带他们去做所有他们想要做的游戏。”

    “你喜欢小孩我知道,你也可以自己生。飞冠你年纪也不算小了,现在开始其实已经可以考虑结婚的事情。当然,因为年纪也不算大,可以谈几次恋爱,真正遇到合适的人时再谈婚论嫁。我保证将来会做一个好姑姑,带你的孩子们到所有他们想要玩的地方去。”

    “姐,我比你年轻这么多,还真的不着急结婚生孩子什么的。我毕竟不需要自己生孩子,没有生理上的压力。这一百年我都打算好好的学习,到我能够有足够的自信处理家族事务时,我就会好好地找一个人结婚。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像你一样宁愿单身都不肯谈恋爱。碰到喜欢的人我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去告白。我们梅家的孩子里头,我觉得姐你真的是最悲惨的。

    爱上一个人连告白都没有,已经被三振出局了。出局了也就算了,你还非要赖在场上,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可以坚持下去,所以哪怕观众都认为你这么做很是不合适,甚至有些卑鄙无耻,你也无视了他们的视线和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