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中元祭既然是由白水观京城分观的观主莲生道长主持,原会在白水观中举办的法事便取消了,甚至从早上起白水观便没有开门,本来想进来得烧香的信徒也不得不去西市。

    大门一关,白水观便与外面的喧嚣隔绝开一般。前院的池子里,被封为圣鱼的白暨豚从水面探出头来,享受难得的不受关注的时光,就算有道童来喂食,它也不必吃得小心翼翼。

    相比之下,反倒是后院人多了些,却依旧也没有多余的声响,像是呆在那里的人连呼吸声都能消除一般。

    站在屋内坐榻前的两名黑衣人跟清静的白水观有些格格不入,却又诡异地好像本就该在此处一般。榻上,午歇刚醒的卫阳大长公主净了面,把布巾交给了晓月道长,淡淡把目光转向跪着的两人。

    “药效确定了吗?”

    “确定了。”

    卫阳大长公主闻言淡笑,她倒是没想到林凌竟是个有真本领的,明明年纪不大,医术却胜过杜仲多矣,唯一可惜的便是与裴沛的关系,若是她所求之物是旁的倒是可以试着拉拢,可是裴沛……她目光微冷,看向刚刚回话的黑衣人。

    “既然如此,那些剩下的余党便不用再留着了,也换不得什么好物。”

    “是。”

    黑衣人闻言便躬身退下,昨天她便得到了名单,盯住了京城中那些五通教徒,虽有几个被裴沛发现了,好在并不碍事。剩下的观主原有令先不动,她不解原因,只知道按观主的命令执行任务,观主说要留着就先留着,要杀了就去杀了。

    “把药拿去廷尉府,让那位道长长长眼。”卫阳大长公主对另一位黑衣人吩咐道。

    “是。”她应了一声,又垂头问:“还要留着他吗?”

    “既已经有比他厉害的药师在了,便不用再留了。东西嘛,自然留最好那一个便可,多了也是占地方。”

    “是,小人明白了。”

    待她也退下了,卫阳大长公主在晓月道长相扶下下了榻床,活动了一下筋骨。

    “观主,莲生还要留着她吗?”

    卫阳大长公主一笑,转头盯着晓月,直让她不敢抬头。

    “先投与了我,又为了利投向五通教,却又为了几句话倒戈,这样的人你觉得要留吗?”卫阳大长公主笑眯眯地问,伸手掸了掸袖上游丝,“能主持中元祭让世人重视白水教,她也算是圆满了。既然如此,也该放下尘世,免得反倒堕了修行。”

    她站在门口,望向青空,眼中带着一抹淡漠。

    莲生道长当初肯将观主之位让与她,是为了让白水教强盛,这与卫阳大长公主的谋划是一致的。莲生道长如今的选择,跟她的预想也是一致的。到底还是太易被利益勾动,都有了香火鼎盛的京城分观在手了,卫阳大长公主感慨,却也生不出一丝怜悯。

    回到榻前,她看向榻上矮桌放着的一张布防图,若是裴沛在这儿便能看出这是西市今日的兵力安排。

    “美色当前,竟比以前出息了。”卫阳大长公主讽声说道。

    晓月垂着头,不敢说什么。她知卫阳大长公主的心情不好,留着的那些五通教徒除了被当成人质,更多的却是想用他们来背锅。卫阳大长公主只从孙由那里问出了毒药之事,并没有问到解药。孙由炼毒又不是只为了吓吓别人,哪里会准备什么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