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玉一直知道乔宜贞聪敏,但是在看到车队当真到了白日里经过的街道,眼见着就快到天牢了,还是扭头看着乔宜贞,“世子‌妃好厉害,圣上都没有说,居然都猜到了要‌来天牢。”

    距离天牢越近,乔宜贞的心情越好,在徐徐夜风里,心情也飞扬起来,含笑道:“毕竟公主提到了我祖父,圣上体恤我祖父年迈,有此举并不意外的。”

    “啊。”绿玉见着乔宜贞说到了公主,有些闷闷说道,“奴婢就不大机敏,现在都没有改好口,还是会忍不住叫小姐。在宫里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乔宜贞:“规矩可以慢慢学,不会对你太过苛责,应该和过去在琮州的日子一样,等到红香过来了,你还是听红香的话就好。”

    “那怎么会一样。”绿玉小小声地说道,“夫人不怎么在意那些规矩的,但是宫里头规矩森严,听梁公公的意思,犯了错会有很严重的惩罚。”

    乔宜贞想着今日里还听到了帝王的私密之事,连世人眼中备受宠爱的贵妃娘娘都不曾被临幸,裴胤对简素的感情可以说是情比金坚了。

    简素留着绿玉,用意是给女儿找玩伴,所以并不曾太过于约束绿玉,帝王既然如此心悦简素,定然也是按照琮州的旧历来做。

    不过乔宜贞看着愁眉苦脸的绿玉,心想着自己说了,她估计还是害怕,只是细声细语地提醒她一些事。

    乔宜贞轻声和绿玉说话的时候,温泽宴心想着下午见到的闵宝彤,他只记得这小姑娘天真烂漫,和孩子玩在一起,这丫鬟随了主人,两人都是心事写在脸上的人,现在绿玉忧心忡忡,闵宝彤是不是也是如此?

    温泽宴想到了刚刚见到的华服公主,心中多了一股怜惜。

    后来再从乔宜贞的口中知道,是闵宝彤主动提到乔御史,心中对公主更多一分感激。

    天牢里乔聿尚未睡下,他白日里见了孙女,有些担心乔宜贞鲁莽行事,正躺着的时候,忽然见着了满室红光,是有人举着火把进来了。

    这么‌晚了是谁到天牢里?

    乔聿起身,盘膝坐在茅草上。

    狱卒哗啦啦地取下铁链,紧接着进来的人居然是帝王。

    过了宵禁时间见到帝王已经很是奇怪,接下来的事情让乔聿震惊了。

    怎么都不肯放弃今年攻打灵州的帝王,居然主动退让,自言灵州之事是他操之过急。

    乔聿忍不住说道:“灵州是我大齐之地,灵州百姓是我大齐之子‌民,罪臣并不是想要阻拦圣上收复灵州。圣上心系灵州百姓从来都是我大齐之福!”

    “罪臣只是想着再等一等,以免这一仗劳国伤民,更不愿见圣上您御驾亲征,圣上不应该置自身于险境。只有圣上保全自己,才是大齐之福!”

    图尔齐对灵州百姓的残酷,乔御史怎会不知道?他也记挂那些灵州百姓,想要死谏从不是因为想要对图尔齐退让,而是想要徐徐图之,甚至可以用迂回之术,一点点蚕食图尔齐的地界,另外,就算是灵州是裴胤的执念,乔御史也绝对不希望看到御驾亲征。

    裴胤正是因为有明君之相,他在位可以更好的为百姓谋求福祉,乔聿才更不愿意让陛下身陷险境,为此,他做好了死谏的准备。

    “乔爱卿说的是,灵州之事是朕过于急切,所谓是关心则乱,朕乱了分寸,是朕有错。所谓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乔爱卿便是朕之镜,还请乔御史今后继续做朕之镜。”说完之后,帝王竟是对他行了大礼,而在监牢里的乔御史因为躲不开,生生受了这礼。

    裴胤自尊自傲,就算是当年在继位大典上,太后暴怒扇裴胤耳光,用极其狠戾的言语说他不孝不悌,他也不曾说自己有错,现在居然对自己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