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即便人家是太监,即便李清对太监怎么都有个成见,这承了人家的情,就得心里存个感激,李清拱手说道:“既是太子喜欢,李清敢不从命的,实不瞒公公,这夜合欢确还有五个,只是太子要的匆忙,在下又先允了别人,莫若公公先拿三个去可好?”

    周公公满脸堆笑道:“无妨的,足够了,又不是专为放这烟火玩儿,只是太子孝心诚悌,见官家方才甚是喜欢,故此想亲射合欢,为官家祈福,倒用不上许多。”

    说着李清瞪了王少将军一眼,叫他赶紧叫人随安小哥到大车停放处取那烟花,王少将军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有此机会,还不赶快开溜,忙说要亲自去取,让人牵得马来,带着安小哥就跑掉了。

    边上围观的人可没散,还在看热闹呢,李清可不喜欢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和周公公告个罪便想离开,周公公一把拽住他,说道:“想是三郎方才没听真切的,咱家可是奉太子喻,召三郎带夜合欢进见。”

    夜合欢不是叫人取去了么?如何要我进去?可周公公的神情似乎不容李清推托的,李清求援的看着张先、柳七众人,没用,这边上个个人脸上都放着光呢,被太子召见,那是多大的面子,如何会推托?现在的太子就是以后的皇上,那就是君,是天子!

    李清可不是想推托,很难说清楚他现在的想法,又想去见识见识真正的皇家气派,又很有些怕,究竟怕什么也说不出,后世他可是一普通人,现在被几千双眼睛盯得都心里发虚呢,哪象人家周公公,人群当中坦然自若的,这才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李清腿肚子发软的跟着周公公进了宫门,倒没担心若英,知道张先、柳七他们肯定会陪着她的,而她,又是肯定会在外面等他的。

    玉清宫还是玉清宫,李清带着若英前几日象走在自己后园子一样的随意逛过,可现在走进来,却陌生得很,不过多了很多人,而真正变的,是无形中的皇家气势。

    周公公把李清带到一个偏殿里,空无一人却是***通明,周公公要李清在这等着,便自行去了,李清站那有些手足无措,动也不敢动弹了,凳子到处都是,他可不敢去坐。

    不多会,一个清瘦官儿进来,年纪有些大,须发皆白,进来后便打量他,李清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来找他,如何称呼也不知道,只好对人家微微一拱手,进来的这个官儿一笑道:“昔日见三郎,以为是个风流才子罢了,不曾想手倒巧,做得好烟火,好弩!”

    怎么认识我,李清奇怪了,咱们没见过啊?使劲想也想不出什么时候与眼前这人一会过,此人的气度风范不输与寇准,就是放在人堆里一眼也能认出,李清确定自己没见过的。

    那人见李清一脸的疑惑,笑道:“老夫姓范名纯,现为太子太傅,李三郎不必惊异,还记得开封府中一屏风否?”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李清那时候还以为屏风后面是女眷呢,原来是这老头,既然太子太傅在了,那么太子肯定也在的,难怪结婚那天会派太监问我话,并且给若英脱了籍,李清一直只以为是丁谓、王钦若在帮忙呢。

    想到这李清拱手深深一礼,说道:“多谢老大人主持公道,明辨秋毫,为我洗清冤屈。”

    那范纯捋须笑道:“要洗清冤屈,何用明辨秋毫,李三郎既名为清者,当知这清与不清,唯在人心耳,三郎切无须羁留于怀。”

    这个李清当然知道,摆明就是一冤案,只是借他这个事两派人互相攻击罢了,李清忙点头称是,他倒是想介意呢,只是不知道找谁去介意。

    范纯似乎是有心无意的问李清,据闻三郎与丁相私交不错,还与王钦若关系也好,不知是与不是?

    这太子太傅一直也是和颜悦色,说话也是声正腔圆,虽然怎么看都是一股正气凛然的样子,李清总觉得心口象压了一块石头,无形中的威压让他喘不过气来,而且这话也很难回答,李清好不容易才逐句答到,与丁相数次见面皆是因为曲子的事情,至于王相么,李清只是与他家小公子投契,况且李清算什么人,如何会入王相的眼。

    就这么答上几句呢,李清背上的汗都下来了,心里正合计要是这范太傅不信他说的,那又该如何解释呢,谁知道范相口风一转,问起这长弩让太子使用可安全的?这夜合欢会不会出意外?千金之子,尚坐不垂堂,何况是太子,要是出丁点差错,这责任李清可背不起。

    李清赶紧说道,莫如让王德显小将军来操作好了,虽然夜合欢合理使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可太傅你这么一说,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出意外也是保不定的。

    这范太傅想想,也不正面说行还是不行,又问李清,今儿的曲子可是你编的,的确不错的,皇后很是喜欢,数次问及李三郎何许人也,官家也很是赞赏,三郎可想让我引见引见的?这可是莫大的荣幸。

    李清这时候可绝对不想去开什么眼界了,只想快点从这太傅身边走开,越远越好,还越快越好,赶紧推托道:“清乃一介草民,不懂礼节,恐君前失仪,谢过太傅好意了。”

    范太傅一笑,说道:“既如此,稍待李三郎便陪太子于长生殿射这夜合欢罢了,只是这弩既为你所制,当知其中诀窍,可要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