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那个,就是薛晏了。

    君怀琅叹了口气,顾不上旁侧半醉的沈流风,端起酒杯起身走了过去。

    他酒量好,走得也快,刚好赶在沈知府给薛晏敬酒之前,截住了他的杯子。

    “沈大人,我敬您一杯。”君怀琅淡笑着开口,熟稔地举杯道。“这一年在金陵,也多亏您的照顾,让我学到了不少。”

    三言两语地,便带着半醉的沈知府端着酒跟他聊了起来。

    二人一会儿聊这一年的见闻经历,一会儿聊君怀琅抄录的那份治水的笔记,谈的这些都是君怀琅擅长的,他兀自应对着,颇为游刃有余。

    而他没注意到,旁侧有一道灼灼的目光,深邃中带着平日里见不到的执拗,从他往这儿走开始,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沈知府也欣赏他,这会儿喝了酒打开了话匣子,便开始毫不吝惜地夸奖起他来。

    “我总跟你父亲说,日后你要有大出息!你看看,你而今还没有加冠,便已有这般真知灼见了!当真是虎父无犬子,也是你父亲的本事,教导出这般优秀的孩子来!”

    君怀琅淡笑着附和道:“沈大人谬赞了,晚生哪里当得起……”

    就在这时,一道低哑的嗓音响起:“当得起。”

    君怀琅话音一顿,就见广陵王殿下端坐在那儿,神情冷冽,平静泰然,但眼眶却泛着红,双眼定定地看着他。

    一看就是喝多了。

    君怀琅听他插嘴,原本要笑,一时间却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

    他有些仓皇地错开了眼神。

    旁侧的沈知府一愣,便笑了起来:“果真啊,连王爷也这般欣赏世子殿下,可见臣眼光不错啊!”

    薛晏不语,像是没听见似的,还是看着君怀琅。

    君怀琅连忙跟沈知府碰了杯,同他一起喝尽了杯中的酒。

    这才将沈知府打发走。他一走,君怀琅便就地放下了酒杯,对薛晏道:“王爷,舫中有些闷热,跟我一同出去吹吹风吧?”

    方才还不搭沈知府的话、活似没听见的薛晏,这会儿面对着轻声细语的、声音几乎被淹没了的君怀琅,却显得听力尤其好。

    “嗯。”他点了点头,片刻都没迟疑,立马按着桌面站了起来。

    众人看他,皆是一派冷冽肃穆,但君怀琅却是看见,他手下没留神,腿上也没劲,站到一半,就晃晃悠悠地要跌回椅子里了。

    ……果真是已经醉得分不清天南地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