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内两种境遇,顾江白也是唏嘘,在去镖局的路上,他便趁机问道:“镖局内的弟兄都是怎么伤的?”

    “被顾家堡的狗贼伤的!这些人,忒狠毒了。”

    “……”顾江白已经稳重不少,不仅稳重,还会套话了,“嗯!确实狠毒,那你们可有抓到什么把柄,届时可不得让那顾家堡无话可说?”

    “小大夫说得在理,只是我们实在没找到什么有用的,出事那天我们刚押完一趟大镖,当家的让我们好吃好喝放松放松,我们自然开心,也就松懈许多,那死去的十八个弟兄就是喝得太沉,被人直接抹了脖子!实在是,实在是!”

    这兄弟说得眼眶都红了,顾江白看得恻然,就宽慰道:“逝者已矣,生者还需保重,毕竟你们还要给他们报仇。”

    “嗯!我们会的!多谢小大夫!”

    都这么说了想必真没什么线索,顾江白的心有些沉:这一趟,难道白来了?这些人难道白死了?

    不会的,我一定要查到什么。

    很快就到了李府,护院招呼他们朝里走去:“神医请跟我来。”

    几个伤者都被安排在后院,才到月门口就问道一股腐臭味,进去一看,这些人果然面色潮红,气息微弱,陈青礼就示意里头的人都退出去,等屋子里空了以后才对顾江白说:“伤口处腐肉化脓,这是他们发热的原因,但真正让他们昏迷不醒的是毒。”

    顾江白不明白:“毒?怎么会有毒?他们被杀的手无缚鸡之力何需用毒?”

    “不知,他们唇色紫红,看这情形,已是毒入肺腑。”

    顾江白刚想问他,能治吗,床上一个人就说话了:“他们……他们……一鞭……”一句话还没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他的脸色就变了,死死看着陈青礼:“这个人,他一定知道什么!你有几成把握?”

    “我尽力……”

    很快顾江白就拿着他写好的方子,找李府的人去跑腿抓药去了,又借着长见识的由头亲自跟了过去,毕竟人命关天,这个节骨眼错不得。

    更重要的是,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平常陈青礼除了吃饭花钱之外,别的事都懒懒散散,吃鱼都恨不得不吐骨头,而今李家的人同他非亲非故,他何至于为了这些人做到这一步?

    虽然一路上他和陈青礼相处得还算不错,可满打满算,他们认识不过十来天,他还没有脸大到觉得陈青礼都是为了自己,那这人难不成这人是个菩萨?怎么看都不太像……于是这一切就都说不过去了,还是那个问题——陈青礼他图什么?

    顾江白就是这么一个人,什么时候都能保有一份清醒,尽管这清醒让他有些痛苦——他其实一点也不想怀疑陈青礼,这是夜里抱着睡觉那么凉快的陈青礼呀……可这江湖上本就福祸相依,又哪有无缘无故的因果呢?

    就在他纠结得快精分的时候,药铺大夫救了他一命,大夫一看那方子,眼睛就亮了,还一脸赞赏地说:“清热解毒,副作用还少,很温和的方子,这方子开得有点水平……”

    顾江白压下心中喜悦,又问了一遍:“大夫您再看看呢,相克医理如何?”

    “呵……你个小小学徒,倒是懂求知,实话告诉你,你手里这幅方子,这么多年我也没见过配比比它更合适的,你跟着你师傅学,错不了!”

    顾江白拎着一手药,胸中坦荡又羞愧,脸热得不行:“我果然不该怀疑陈青礼,这就是个臭有钱的,良心发现当了一次人,我怎么能怀疑他呢?!倘若这样,那世上知错能改的人岂不是都做不了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