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将长房的秘密公告天下,没有将苏美宁挫骨扬灰,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恨透了我的母亲。”牧羡枫道。

    “可人已经死了,难道还要鞭尸,反复去编排一个死人的名声?”林宜淡淡地道,“就算这么做又泄得了多少的恨?”

    应寒年深埋在心底的恨不是靠这样就能解决的,况且,他也不屑这么做。

    闻言,牧羡枫将铐住的双手放到桌面上来,自嘲地低笑一声,一双眸温和地看向她,“所以这就是我和应寒年的区别,所以,你从来都看不上我。”

    林宜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怔了怔,沉默地看向他。

    “我明白得太晚了是么?”牧羡枫笑,低眸看着自己手上的手铐。

    林宜静静地看着他的面容,一字一字道,“其实你什么都明白,只是你不愿意明白。”

    不管是对她,还是对牧家掌权人的位置,他的执念都让他像困在一个泥潭里,拼命地挣扎,以为能上去,结果只是陷得越深,直至泥浆没顶。

    牧羡枫听着她淡淡的声音,手指慢慢蜷起,却握不成拳。

    狭小的房间里,连呼吸声都很清晰。

    “林宜,你知道我这些天都在想什么吗?”牧羡枫问。

    林宜摇了摇头。牧羡枫正视着她,目光深然温柔,“我在想,如果从一开始就曝光了身份,我是个普通人会活成什么样,不是什么长房长孙,没什么钱,更没有权力之争,但拥有一个健康

    的身体,无人迫害,每天都没心没肺地活着,冰上滑冰,球场打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

    林宜安静地听着,她想起应寒年那一句“这世上没有如果”,但她没有打断牧羡枫的畅想。“可能人生也不是那么随心所欲,会遇上一些波折,过了叛逆期就渐渐长大。”牧羡枫微笑着说道,看向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明亮,“等长大后遇上一个女孩,为她种一棵玉兰

    树,植一片梧桐林,这样也就够了。”

    他在玉兰树下闻到的芬芳,回眸看到的她。

    他在梧桐树下看到漫天的落叶,以及落叶下的她,笑容曾那般灿烂。

    林宜听着,忍不住问道,“牧羡枫,你后悔了是吗?”

    “嗯。”牧羡枫没有犹豫地承认,“其实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生于这个世上,我的存在没有为任何人带来意义,反而给很多人带来了灭顶之灾。”

    他终于忏悔了。

    忏悔并不能弥补、挽回什么,但至少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