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本是无心,因为他并没有刻意要去刁难身旁这位德川小姐的必要,和动机。

    她沉默了。而她之所以沉默,并非是因为这个问题让她难以回答,而是它像一把刀子一样,不偏不倚地刺痛了她内心的最薄弱处。她曾经也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众所周知,良子是高贵的幕府将军德川家的后代,她身上流淌着所谓高贵纯净的贵族血统。她的父亲,便是两朝元老,内大臣德川家英。而除此以外,她还另一个外界所不知晓的身份背景——她的生母不光五摄家之首的近卫家的千金,而且还曾经做过当今启仁三殿下的奶娘。身份显贵非常。

    但即便是如此显赫的家世,她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些许“任性”的权利。相反正是这样的出身,束缚了她身为女子去追求自己所爱的自由。作为贵族,在拥有锦衣玉食的同时,则必须失去一些普通人的“基本”。拥有的越多,需要守护的也就越多,便越不能够任性了。相反那些本就一无所有、孑然一身的人,才常常敢于去“放肆”。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害怕失去的了,有的只是烂命一条;而如果能以此烂命去博得顷刻的浮华,享受一番内心或**上的愉悦的话,何乐而不为呢。这,便是已被抓进监牢,或仍逍遥法外的那一少撮人的“犯罪之源”,又或者说是作案动机了。

    ……

    公元一九九零年,大和平成二年春,三月三日。民间

    称为“人偶节”,又叫“桃花节”。

    为了给从远方归来的三弟接风,d仁亲王特意在自己的宫邸里设宴,并让宫人准备了颇具节日气氛的糯米甜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席间,浩宫亲王稍带两分醉意,对启王道:“吾弟近来远在吕宋办差,朝中事多有不闻。兄闻,今上已决意在下周两院会议上宣布储君人选。兄……仅以此杯,提前祝贺吾弟荣登太子之位了。”

    启惶恐而不敢举杯,谦逊地低下了头,道:“按理弟本不该私下里与大哥议论此事,但既然大哥提到了……弟便不得不跟大哥说说自己的心里话了。大哥是长子,又素得两陛下与内外官民人心,这太子之位……理当是由大哥来坐才是。”

    “三弟自谦了。”说完,他长叹了一口气,道:“吾弟仁德,当为尧舜。再者说了,这储君这位又岂有私自相让之理;若今上立三弟为储,大哥绝无半句怨言。三弟如此,莫非是以为大哥在试探于你?”

    启仁无言,手拿银筷却不夹菜,似乎在犹豫着什么。而他身旁的“纯子妃”却替他向大哥说到:

    “王爷您有所不知,我家殿下早已在一个月前便已向今上递呈了奏立太子的荐章;我的殿下所举荐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哥您哪。”

    “三弟……你……你竟上表举荐我为太子?这,这真是让我意外。”他说着,一时嘴角扬起了难以抑制的好像孩子般的笑容。

    真是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老实说,这笑得有些不得体;但情绪来了,谁又还管得了那些呢。

    ……

    “刚刚在宴席上,我是否喝太多酒了?”车上,启仁问她道。

    “糯米酿的甜酒,度数并不是很高,但你刚刚的确喝了不少。你的手指有痛风,我本该劝你少喝一些含有酒精成分的东西的。”

    “不……我没有痛风。”

    “好吧,你说没有,那就没有。”

    “这是个事实,我不需要你来迁就我。因为这是个事实,咳……事实,你知道吗?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