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好!”谢宇钲霍地起身,长身探臂抄起桌上的油纸布包,将它们塞进卢婷塞车手里,“你先把东西藏厨房。”

    卢清打开大门,只见满脸油腻的光头青皮侯四,正领着四人站在门口。这当儿见门开了,他稍稍探出明晃晃的光头,往院内窥了一下,恰好与谢宇钲对上眼,马上眉花眼笑:“哟,谢同学在家呢?”

    刚抄过家,马上又来得瑟?

    谢宇钲按捺着满腔怒火,一摆头:“在呢。原来是侯四爷,有什么事……进来说罢!”

    他扫了侯四等人一眼,见他们总共五人,其中三人身形壮实,另有一胖一瘦。

    那个瘦的是真瘦,跟竹杆儿似的,谢宇钲觉得他连自己一拳都抵不住。

    胖的是那领头的侯四,只见肥头大耳的他顶着个光头,披着对襟衫子,脚蹬黑色布鞋。

    此时,他正扭动着肌肉发达的脖颈,笑容满脸。那态度看上去甚至都有些谦卑。

    谢宇钲一看便知,这是个惯常混街面的硬手。

    跟在他身后的三个壮汉,也是满脸横肉、一副欺行霸市模样。

    谢宇钲决定请君入瓮、关门打狗,于是再次发出邀请:“侯四哥,你是为保险费的事儿来的罢?我也正好想同你商量商量这事,进来坐罢。”

    “侯爷请!”卢清往门边一闪,让开了通道。他似乎已把侯四当成了一个大沙袋,把后面三位壮汉当成了三只横行霸道的大闸蟹,至于后面那个瘦狗样的家伙,似乎他已经完全忽略不计。

    “啊?好,好好。凡事好商量,好商量!”侯四笑容可掬地迈步进门,他身后三个壮汉却只进来了两个,另一个则和那个瘦子守在门口。

    “侯四哥,我们初来乍到,很多规矩不大懂,若有开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谢宇钲起身相迎,目光扫了门外一壮一瘦的两人一眼,复落在迎面过来的侯四三人身上。

    走在当头的侯四肥硕得像头狗熊,本就极具压迫力,后面两个壮汉又亦步变趋,三人构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形。

    谢宇钲与门口的卢清飞快地交换一下眼神,两人瞬间取得了共识:点子很硬!

    “谢同学客气,既然都在这街面上住下,那以后大家就是街坊邻居,相互帮忙,相互体谅,那是应该的。”

    侯四客气地抱了抱拳,笑着说道,“其实,这保险费也不多,初来的一人两块钱,能管大半年……以后就只收一块。实际上,也就是个看家护院的钱。这下关街面人来人来往,三山五岳的都有,只要交了这保险费,出了差错,我们都是要担的。”

    他的态度非常诚恳,看上去对刚刚发生的入室抢掠一无所知。而且,屋内失丢的现洋就有四百来块,加上那张恒通银行的存单,这时候无论搁哪儿,都算得上一笔实实在在的巨款了。

    眼前这侯四……怎么也不像是刚刚做了一票大的,连高兴都来不及高兴,就马上又换了一副嘴脸,来为几块大洋的蝇头小利锱珠必较、讨价还价……

    谢宇钲心里急速整理了一遍思路,觉得还是先行试探一下,便也抱拳回礼:“侯四哥,这钱我们交!不过,现下家里刚遭了贼,一点值钱玩意,全给偷光了……所以,这保险费,还得请侯四哥再宽限一阵子。”

    “哦,家里进了贼?刚刚么?大白天的?”侯四明显有些意外,下意识地瞟了谢宇钲一眼。

    “对呀。正想请侯四哥帮忙看看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宇钲伸手往屋内方向一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