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根镇举办的经营研讨会目的,其实是箱根镇想要用这个由知名经济学者举办的会议,吸引来自日本各地的商人,毕竟到了箱根,不可能只参加会议,商人们还会为本地消费做出贡献。

    来自神奈川县,东京甚至名古屋的近百名商人,大多是杂货店,小型百货公司之类的老板,出席了这次的研讨会,宋天耀,师爷辉,魏美娴三人去了会议现场,对这些经济学者的发言,宋天耀听的非常认真,并且不时让魏美娴举手发问。

    这种研讨会在魏美娴听来,极其无趣枯燥,这些经济学者张口闭口都在强调经商必须要有商业道德,商业价值不在于赚钱多寡。

    如果商业价值不用赚钱多寡来判定,那要靠什么判定?

    不止魏美娴,在场的大部分商人都对学者的话题感到无趣。

    好不容易熬到第三天会议结束,魏美娴觉得终于可以不用再翻译这种不切实际的经济理论时,宋天耀主动邀请第三天的主讲人新民保八共进晚餐,当然,这种晚餐是有偿的,能近距离与新民保八接触发问,宋天耀付出了一万八千日元。

    箱根镇一家具有数十年历史,名为月照屋的居酒屋内。

    宋天耀面色诚恳,一副不耻下问的态度,求教这位拥有东京大学教授,日本多个地区政府经济顾问头衔的新民保八:

    “新民先生,我对您的理论非常认同,商人的价值不在于赚钱多少,您所强调的商业道德,在商业生涯中非常重要,我觉得商人出售的,不只是商品,还有对顾客的服务,最终目的不是赚到多少钱,而是能让每一个顾客感到愉快,其实当你满足顾客要求,让顾客心情愉快时,也代表着同时已经能收获相应的利益。”

    新民保八虽然在日本理论经济界颇有名声,而且的确有很多商人远道而来想听他的高见,可是却并没有人提出想邀请他共进午餐,大多在会议结束后与他匆匆合影,拿着照片当作以后炫耀资本就离开,对他抛出的商业价值观,并没有太多兴趣,真正发问的,只有宋天耀一人。

    “宋先生,您是经营什么生意?”等魏美娴帮宋天耀翻译完,新民保八面带微笑的问道:“我实在想不到,您一个香港人,居然在日本的这种演讲中,成为唯一一个认可我这种理念的商人。”

    宋天耀亲自帮对方斟了一杯清酒:“之前在香港做假发生产销售,不过我近期准备在日本开办百货公司生意,新民先生,我想请问,你觉得为什么参加会议的商人对您的演讲缺乏兴趣?或者不认可您的商业道德论?”

    “因为与会的大多数商家,经营规模并不大,只是些中小型商店,这些商店基本还在保持日本战前的经营观念,赊账制,无论买方是有钱的大商家,还是家庭主妇,都可以赊账,按月度发薪日,或者季度,半年等等方式结账,所以,这种情况下,商人觉得他已经把货品优先支付给对方,并没有收到现金,已经做的比对方更好,所以不需要再谈论这种商业道德。”新民保八对宋天耀的提问并没有迟疑,轻松的给出了答案。

    宋天耀微微皱眉:“那这是一个糟糕的恶性循环,非常不好,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新民保八在听完魏美娴的翻译后,认真的看向宋天耀:“这的确是个糟糕的恶性循环,您是怎么认知的?”

    “如果一直赊账,商人得不到资金回笼,应该会选择提高货品赊账的价格,而买方则会因为货品价格提高,结账困难,继续拖欠,欠的账只会越来越多。在听完您的演讲之后,我觉得我找到了自己的新生意,我要开设百货市场生意,鼓励大家用现金支付,并且尽可能满足顾客所有的愿望,并且为当地人提供就业机会,最主要的,要有商业道德。”宋天耀认真的说道。

    新民保八有些惊讶刚刚宋天耀对自己理念的理解,怎么片刻后就又说出有些略显白痴的问题:“我提醒您,宋先生,日本有很多百货公司,百货公司并不是大部分日本普通民众能经常去消费的,而且百货公司的服务态度也非常好,我说的这种情况只在中小型商店存在。”

    宋天耀有些激动的向新民保八说着自己的想法:“如果我开设一家为普通民众服务的百货公司呢?价格会是最低,态度比那些高档百货公司更好,而且生产自主品牌的商品,比如货架上生产的香皂,调味品等等完全可以建设小型加工厂来生产,取消其他销售方式,只用成本价格供应我的百货公司,我在用最低的价格出售,而工厂又能招募本地人来工作,,您觉得的?我觉得这才是商人应该做的,不应该只为自己赚钱,而是让商店所在的地区的其他人也能有所收获,这才是商业道德。而且赚到的利润,应该用在当地的公益事业一部分,比如学校,医院等等,这也能提高公司的品牌和认可度。”

    “我想您的这种理念,会让日本很多地区会对您发出邀请,不过这种想法投资巨大,而且利益回报会缓慢,但是如果成功,很容易成为当地人心目中的第一选择。”新民保八有些感慨的说道:“宋先生,很难得,作为一个年轻的香港华人,您会对日本没有任何偏见,并且能比日本商人更对日本经济发展看好,而且愿为之努力。”

    “您能帮我推荐一下日本一些经济稍稍迟缓地区的资料吗?我无意与那些高档百货公司去争夺大城市。”宋天耀犹豫一下,对新民保八说道:“我对日本没有任何仇恨,战争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日本也是受害者,并且这种伤痛还会持续。”

    ……

    “干嘛?你不认识我?”宋天耀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对旁边直直望着自己,却不敢开口的师爷辉问道。

    师爷辉示意魏美娴先出去,魏美娴的脸上此时已经写满“宋天耀是个汉奸”字样,白了宋天耀一眼,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