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阑抬手将汗水打湿的发丝尽数拢到耳后,连呼吸都有些费力:“因为我……曾经见过它。”他生怕暴露沈玉承已经换了个芯子的事实,不然小孩方才对沈玉兰那毫不留情的一鞭难保落到他自己身上。

    小孩却忽然变脸,端阳剑尖对准秋阑:“你用我的剑杀了她。”

    “她入魔了,是你杀死的。”秋阑抬起头,杏眼眼角微微挑起,他不会后悔杀了沈玉兰,且不说沈玉兰给原身下毒,毁了原身灵根,又间接害死原身母亲。

    单原身执念不散,让秋阑疼痛不得安宁,他也必须杀死沈玉兰。

    他费力地抬起胳膊,在小孩毒蛇般渗人的眼神中,一把捏住端阳剑尖,捏的关节发白,手心却没有丝毫伤痕,他把剑尖凑向自己的心口:“端阳……不会伤我。”

    小孩目光闪了闪:“这剑叫端阳?它从前的主人是谁?”

    秋阑顿了顿,自挖灵根的苦果来了,他眼神涣散起来,很难集中注意,半晌才回答:“是我……是……”

    秋阑眼前一闪,瘫倒在地,晕倒前最后的意识是,小孩一脸不悦地看着自己,有些恼怒。

    几个雪族过来行礼道:“殿下,凤尾魔蝶已经除尽,魔蝶的主人不是沈玉兰。”

    殿下?

    雪族的殿下,他是雪族王族。

    这个念头乱哄哄地充斥在脑海里,秋阑昏过去时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雪原。

    雪原只有两种季节,下雪的冬天和不下雪的冬天。

    八年前的那一天,数不清的雪花在空中毫无章法地飞舞,入耳所及似乎只剩下呼啸的寒风声。

    秋阑坐在高大的雪神树下,紧紧抱着身体接近冰凉的易归雪。

    理智告诉他,这个人要死了。

    他从九岁第一次见面便追寻的那个人,想成为的那个人,仰望的那个人,居然就要这样死在他的怀里。

    一滴滚烫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在空中划过一条线,落到了易归雪的脸颊。

    “哭什么?”怀里的人不知何时睁开眼,那张恍若天人的俊脸依然是不变的冷然。

    秋阑瞪大眼睛,易归雪缓缓抬起右手,轻轻地,像羽毛抚过,一点一点将秋阑脸上的泪水擦走。

    他手上练剑留下的茧终于将秋阑从呆愣中唤醒。

    “归雪……哥哥?”他向来时高高在上的,从来没有对秋阑做过这么亲昵的动作。

    易归雪慢慢坐起来,秋阑觉得他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又似乎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