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心知肚明赛伦斯能从剩下的蛛丝马迹里推演出一些端倪的可能性非常小,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解不语推开小书房的门,迎面一股暖意,满室花香,烛火随着她的走动带来的风摇曳,她的目光从屋内桌上、柜子上和窗台上的花束上一掠而过,红的白的,黄的紫的,摇曳生姿,生机勃勃。

    赛伦斯一身轻便的衣服,白衬衫黑裤子,金发绿眼,正站在小窗前,回头看她,眸光深沉而专注。这样炽热,比壁炉里的火苗还要叫人觉得发烫,解不语不禁收回了目光。

    他大踏步地走过来,带起一阵冷幽的异香,张开双臂,紧紧地拥住了解不语,搂的很紧很紧,他将下巴放在解不语的额头上。

    “塞西莉亚,你终于回来了。”他低声呢喃,疲惫而欢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解不语的脸贴在他胸口,感觉到他胸腔里的震动。

    一股凉凉的触感在解不语的额头处徘徊,腰和背部被他紧紧搂住,仿佛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一样,鼻尖满是那股清幽的冷香,连带着方才的紧张感都没了。她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刚要说什么,赛伦斯已经放开了她。

    他的手在她头发里穿梭,凉凉的,他低声轻声问:“怎么头发还是湿的就赶过来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低下头看着解不语的眸光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精致而略显沉郁的脸上都带了笑。

    解不语看着他左边脸颊上的酒窝,莫名觉得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可她心里正想着赛伦斯有没有在小书房里发现什么——不过几天的时间,小书房已经完全大变样了,她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想自己有没有留下什么不可磨灭的证据。

    暂时还没有想到自己有留下什么,可她的心依旧不能平静下来,只好顺势而为,看看赛伦斯想要先做什么。

    “城堡里冷,你披着湿头发是想再感冒一次吗?”他调笑着问,绿色眼睛在眸光下熠熠生辉。他像是比以前生动了许多,眸光闪亮,就像是,古井无波的深泉之水,终于也有搅动起来的一日的感觉。

    赛伦斯叫仆人取来干毛巾,他小心翼翼地牵着解不语的手,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壁炉旁,他亲自给她擦干头发。

    这是逾矩之为。

    他今天太奇怪了,解不语忍不住想。难道自己只是出去了几天,赛伦斯就陷入了性情大变的局面?他分明是个再规矩而温柔不过的王子,以前纵然再想对解不语怎样不同,也只是言语上的告白,动作上顶多是邀请她跳舞。如今却是一见面就处处彰显出自己对解不语不一样的心思,先是那个显然很逾越的拥抱,然后是现在,他居然给她擦湿头发。

    这是夫妻间也不一定会做的事情,太过亲密,而且,他也太过于放低自己的身份了。

    解不语婉拒了两次,可赛伦斯仍旧坚持,她只好作罢,静静坐在壁炉旁,看他专注而又小心翼翼地擦干头发,随后梳顺,甚至还编了一个辫子,从一旁的蔷薇花瓶中,取出一朵花插在她头发上。

    解不语哪儿哪儿都觉得不对劲,她也不清楚赛伦斯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贴身女仆的工作的。她顶着赛伦斯炽热的目光,抬眸问他:“赛伦斯,我听维尔斯太太说,你有好几个夜晚在这间房子里。我的小书房里空荡荡的,没什么魔药器材,更没有多少魔药书籍,你在这儿做什么?”

    她实在是太想知道赛伦斯性情大变的原因了。

    解不语坐在高靠背的椅子上,她侧身看身后的赛伦斯,背后是壁炉里明亮的火光,有几缕发散乱在她的鬓边,她抬头看他,黑眸专注而忐忑。

    赛伦斯心口一热,他突然蹲到地上,这就从俯视解不语变成仰视她了。他握着解不语的手,冰凉的触感,却握得很紧,把她两只手都紧紧包在一起,他抬眸专注地看她。

    解不语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超出掌控了。

    赛伦斯念叨:“塞西莉亚小姐,我……塞西莉亚。”

    “请给我这样一个机会,塞西莉亚,让我照顾你的机会。”他目光炽热,言语都有些颠三倒四的:“我起初以为,这不过是一场在我受诅咒的生命中的最后一搏,成与不成,都绝非我们这样的羔羊所能决定的。可现在,我却不行了,爱神丘比特的箭已经射中了我,我是如此的患得患失,如此的忐忑不安,又是如此的甜蜜酸涩,心里头像是团了一团火,放开来就会烧掉周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