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事悬而未决......对于山庄何人继任阁主,我原本想要推举雁山副阁主周桐,但众所周知周桐聪慧有余,武功算不上绝佳,但如今那位少庄主迟迟不露面,我不知道该怎么讨人家的说法。”她与少庄主约见两次都没能如约见到,又听了夕染的话似乎那位少庄主不想见她,虽然夕染的话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若没有这位少庄主,我什么都可以作主,可如今人家身份既然摆在这里了,我反倒不好自作主张了。”

    凌靖尘简单听了她的顾虑,显然姜卿言不表明身份自有用意,他也不好在今夜主动掀了人家的老底,但他也明白此事自有解决之法,“若你将来见了少庄主,就直接义正辞严的跟他挑明。”

    “挑明什么?我要嫁人?”

    “实话实说比什么都强。”

    姜寂初扶额不想理他,抱怨着说道:“最好赐婚诏书连带着个现成的阁主,过几日一同送到我府上,那才是最好不过了。”话说出口,她转念一想倒也就是这么个道理,江湖之事一向坦荡,她最好有一说一,先赌一把这位少庄主并非不近人情。

    亥时初刻,朔安城内嘉延街区的最南端,在一个名叫念瞳的棋社旁边是一座新修葺过的庭园,这里已经远离帝都最繁华喧嚣的地方,庭园不大却布设讲究,里面竹林幽深,亭桥相望,风水极好,所以四年前这里的新主人是在托了熟人后依旧花了数千金才买下的这座园子。

    此刻,在一间亭子里面,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一人着暗银边团纹月白锦服,一人着明艳红衣配雕玉匕首,正是刚刚送姜寂初回府的凌靖尘与因修葺先父故居而尚未启程回南川的叶凉歌。

    今夜月色甚佳,若凭栏远眺还能够发觉幽竹微风与天空那一轮弯刀相映的甚好。

    可惜,这二人半分赏景的心境都没有。

    “弦月山庄可不是宣王府的产业,殿下还做不了那里的主。”叶凉歌原本就没想今夜赴这一场相约,奈何凌靖尘承诺能够开出她无法拒绝的条件,可在她听完凌靖尘想要把她送上阁主之位的时候,她反而觉得极为讽刺。

    “以我当年之力于叶阁主而言,根本不足致命,我说我不曾投机你不信,我说令尊与我交手之前已有内伤,你也不信,如今多少年了,却也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整件事情经年已久却依旧无从查起,而你,只能游荡江湖,退居山林。”

    凌靖尘丝毫没有威胁之意,他只是在平静的诉说着一件再清楚不过的事实。

    叶凉歌一下便被他指出要害,但依旧时刻防备着这个善于狡辩的宣亲王,他若没有蛊惑人心的本事,怎么能够联合睿王在朝堂上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你总说庄主可疑,可他图什么?不止我父亲,连着上一任冯阁主,下任顾阁主,再到江柒落,顶层之人谁不知道山庄机密?若该死,难道只我父亲一人吗?”

    凌靖尘语气放缓,“敌人在暗,当年处置令尊都能够滴水不漏,可见城府极深,幕后的盘算,你真的不想查清楚吗?令尊与庄主当年发生过什么,无人知晓,若非近身,庄主此人便毫无破绽。”

    叶凉歌一丝一毫都不敢懈怠,与他的对话中,她脑子一刻都没停过,更不敢收起警惕之心,她拍案而起,十分防备地盯着他,摇着头喊道:“不对!你在误导我,你只是想要利用我,你想探听庄主的事情,所以借我爹之事诱我回山庄,让我做你的眼睛和耳朵!”

    “本王从来不缺这些眼睛和耳朵。”凌靖尘语气清冷,把玩着手中茶具,丝毫不顾眼前的她已经彻底失态的样子,继续坦然地说道:“我说过,我想帮我自己洗脱当年不清不楚就被扣在身上的骂名......有些骂名不会被人随随便便放在嘴上,却会被装进心里,江湖后辈,竹苏苏尘,因叶阁主一战而名声大噪,却也因此而背负了不少猜忌与疑心,我不想等着多年之后的清者自清,想要与你合作查清这件事,仅此而已。”

    叶凉歌实在佩服他洗脑的本事,更荒唐的是,她居然辩驳不出了。

    眼前之人出生便在云端,即便涉足江湖,也要拜入竹苏练就世间精绝剑法,虽然并非孤标傲世之人,但却是显而易见的正气凛然,若不屑利用手段得胜,又如何能够忍受背负多年的不白之冤。

    不管心中如何,叶凉歌嘴上却依旧针锋相对:“你与江柒落交好,现在却让我去任阁主,何意?她远胜于我,你想调查的东西,她难道查不到吗?”

    奈何,她这一番看似并不友好的话,被这个经年见识那些朝堂老臣唇枪舌剑的凌靖尘解读下来,便知道她动摇了,便说瞎话不打草稿地道:“江柒落与新任少庄主,今后在山庄只能留一人,而我,选了那位少庄主。”

    “我还是那句话,殿下做不了弦月山庄的主。”言下之意,就算她从江柒落手中接过阁主之位,只怕庄主与少庄主也不会全然信她,更有甚者,若她父亲之事庄主脱不了干系,他们又如何会允许她接近他们?

    等等,凌靖尘方才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