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后,李檀去办公室拿了一只袋子,走出大楼,给赵甲第打了个电话,两人在西湖春天餐厅碰头,把一袋子红头文件复印件交给赵甲第后,还没等到李檀说话,赵甲第就小声问道:“李哥,你跟徐省长挺有默契啊?”

    李檀气笑道:“你小子可以的,恶人先告状。”

    赵甲第主动交代问题:“我哪里知道今天那么巧,能碰到徐阎罗王。”

    李檀皱眉道:“听你口气,这事可大可小?”

    赵甲第点了点头。可小小不到哪里去,可大就大无边了。

    李檀追问道:“别跟我打马虎眼。”

    赵甲第无奈道:“跟谁打马虎眼都不敢跟你放烟雾弹啊!”

    李檀松了口气,吃了点东西后看似离题万里轻声道:“意识形态是个宏大命题,却需要小事情中见立场。小事情可大可小,但必须由点串成线和面,形成完整的思想体系,当然,小事情再小,上面的人也要看得到。”

    赵甲第自嘲道:“我的小事情跟你们的小事情比起来,真是小事情了。”

    李檀笑而不语。

    赵甲第接到马小跳电话,说喝酒,还说别带人,要单枪匹马的,g+。李檀挥挥九天网就在保俶路上,很近,赵甲第停好a6,找到马小跳,结果看到这哥们竟然鼻青脸肿的,独自喝闷酒,赵甲第坐下后问道怎么回事。马小跳抬头笑了笑,丢给赵甲第一根烟后苦涩说道一言难尽,就干脆不说了,今天就喝酒。赵甲第也没多问,就先抽起烟,坐在马小跳对面,还好,这小子兴致不高,但称不上萎靡不振。赵甲第刚坐下,g+经理就喊了一批共计三位妹子过来暖场,穿红戴绿,莺莺燕燕,估计是跟马小跳多年熟稔,没好意思喊一般姿色的,都在g+水准线以上,这里美眉比杭城一般夜场又要更胜一筹,所以坐下三位都还算惹眼,小家碧玉,蜂腰肥-臀,高挑冷艳,三种类型,各有千秋。马小跳对着一个约莫是熟识的丰腴姐姐笑道谭妹妹,你坐这家伙身边,他就喜好你这一口,小心被揩油。赵甲第违心默认了,谁让今天是眼前这混蛋要喝酒忘忧,谭说要玩骰子,赵甲第说不会玩,她说她可以教,赵甲第说我笨,谭说老师聪明不怕学生笨,赵甲第立即服气了,和她玩吹牛,先故意输了三把,结果接下去连赢十把,于是那位姐姐就不好意思再用肥硕胸脯蹭赵甲第胳膊了,一直见死不救隔岸观火的马小跳偷着乐,结果丰胸大臀和小家碧玉的两位姐姐都相继离开,只剩下原先看上去最不容易相处的冷艳妹子,反而找了机会主动坐在赵甲第身边,把马小跳这个正主给晾在一边,一番肢体接触不多却还是有的客套寒暄,互留了号码,她才离场,说等会儿再来,马小跳见赵甲第一脸费解,笑着抬手指了指手腕位置,赵甲第懂了,混江湖闯武林,一个不修边幅的邋遢大叔再如何瞧着寒酸,可要是手里有了把屠龙刀,哪怕是做些砍柴的事,也会被眼尖的女侠认出来的,并且完全不介意自荐枕席一刻。等第二批妹子还没过来喝酒的间隙,赵甲第看马小跳喝酒跟喝水一样壮观,就直接问道被人打了?马小跳笑道废话!赵甲第问道谁?马小跳跟赵甲第干了一杯,靠着沙发呵呵道这次跟老头子去南京那边谈生意,我太傻龘b,酒桌上没谈拢,打架其实没什么,就是把那个单子给搞砸了,憋得慌。实在无颜面对杭州父老乡亲啊。赵甲第无言以对,想了想,问道你爸妈怎么说?马小跳苦笑道还能怎么说,就是骂了我几句。赵甲第低头喝酒,抬头后笑问道什么场子闹起来的,是块风水宝地,下次我去南京得瞻仰瞻仰。马小跳摇摇头道不说这个了,喝酒,你随意,我再喝半瓶也差不多了,不敢多喝,明天还要去台州那边跑,南京的单子没了,好歹换个地方补回来,跟爸妈吵归吵,但不敢跟钱过不去,而且他们也是为我好。赵甲第喝着酒问道要不要找人打一架舒坦舒坦?反正你都这德行了,不在乎再负点伤。马小跳翻白眼道这缺德事情坚决不干。夜场美眉们陆陆续续坐下,断断续续散场,跟流水宴上的菜肴一样,都是只要开得起价,就可以留下来吃掉。马小跳都笑脸相迎,其中几个前些年通过一夜情熟识的,都有暗示,可马小跳都轻轻跳过话题,最后,赵甲第和马小跳都没大醉地走出g+,马小跳的小红找了个代驾,赵甲第不放心这哥们,就死皮赖脸进了车,到了马小跳家的小区,两人抽起烟,马小跳叼烟打开一首歌,把脚架在车窗前,歌名是《逃亡》:看不到听不出我就不会累,心不会碎,我的爱只有为你逃亡。用祝福拼命忘掉悲伤,梦不完抓不住不如不思念,逃过一天是一天……

    马小跳家的小区在西湖区,不算高档,属于私家车泛滥以后需要每天抢占位置的那种,他家只有一个车位,这个点,小红宝马注定在小区里找不到窝了,所幸小区外的林荫道上还有个位置。

    马小跳下车后笑道:“真没事,别这么婆婆妈妈的。”

    赵甲第怒道:“是谁婆妈?”

    马小跳呃了一声,有点汗颜的模样,可下一秒就使出了一记猴子摘桃,赵甲第差点中招,立即还以颜色,黑虎掏心,其实两人隔了两米远,就光在那里摆架势了。最后以马小跳的腾空回旋踢落幕,貌似这个高难度太高了点,直接把脚给抽筋了,骂了一句娘后马小跳瘸拐着走进小区,背对着赵甲第挥挥手。

    街道灯光下,一个背画板的女人从他们眼前路过,黑长直发,不戴眼镜,侧脸惊艳,渐行渐远,白t恤,黑麻裤,踩着双无数次清洗过的普通白帆布鞋。

    赵甲第没有见过这么气质一般但容貌硬生生给水孽障感觉的女人。

    单独行走,就不怕劫色吗?

    赵甲第只是多看了一眼背影,便转身离开。

    等他转身,几乎瞬间,女人转头,看到了赵甲第的平凡背影,两人的动作如出一辙,只是瞧了眼便不再多看。

    距离越拉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