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景洲修长的手指捏紧了伞柄,指节用力到泛白,“当初在姥姥姥爷的葬礼上,你也是跟你一样的心情。所有的解释都听不进去,觉得所有的人心都带着恶意。”

    她这一刻的痛,他能感同身受。

    章若楠打掉他的伞,雨水混着泪水一起滑落下来,“可是我终究没你狠。你拒绝让我出席葬礼,当着众目睽睽的面让我下跪,变相告诉所有人,我就是杀人凶手!我在雨里跪了一天一夜,跪得双腿都差点废了。你说我咎由自取,嘲笑我罪有应得,骂我活该受罪!一幕的一幕,我都记在心里。”

    “你让苏语桐那个罪恶的元凶操持了整个葬礼,把我这个名义上的赫太太阻挡在外,沦为笑柄。这些,你没忘吧?”

    赫景洲弯腰要将她扶起来,唇线几乎拧成一条直线,“我理解你心情悲痛,所以口不择言。章泽虽然不是我直接害死的,但他的死我也难辞其咎。我们这样互相亏欠着,互相折磨着,就是你想看到的结局吗?”

    章若楠笑得眼睛都疼了,连心也跟着疼了,“口不择言?我有冤枉她吗?我什么时候冤枉过她?为什么不肯承认你在偏袒她?包庇她?”

    赫景洲挺拔的身影犹如黑色雕塑,周围笼罩着阴郁的气息,“阿楠,我也希望你不是杀人凶手,但是所有的罪证都指向你,我不得不相信!”

    章若楠眸光犀利如同利刃,将人的伪装一层层剥落,“赫景洲,你不愿相信苏语桐是害死姥姥姥爷的元凶,是因为你不敢面对自己一直信仰的光明,其实是一切黑暗的根源!”

    赫景洲感觉就像被人撕去了重重的伪装,心事无所遁形。他怕真相章若楠所说的,那么他承担的后果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弥补的。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今天是章泽的葬礼,就让我送他最后一程吧!”

    章若楠发疯一般将他往后推,“你给我走,我不想看到你!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了,这辈子我们都没关系了!”

    他冤枉她,猜忌她的时候,她没有怪他;他将她丢在墓园,罚她在雨中下跪的时候,她也没怪他。可他明明可以救章泽,却放任她死去,她便再也无法原谅他。

    如果他愿意放下芥蒂去救章泽的命,那她便不去去叫他的苛待。可结果,他耿耿于怀,他步步紧逼;他视而不见,他袖手旁观。

    虽然最后他决定弥补,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赫景洲的心脏狠狠地颤了颤,“你肚子里还有我赫景洲的孩子,我们这辈子都注定要痛苦纠缠!失去亲人的痛苦,我比你更能感同身受!”

    “别忘了,你还欠封家三条人命呢!”

    章若楠不停地踢他,捶打他的胸口,一副疯魔的模样,“你脑袋被驴踢了吗?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从今往后,我也不稀罕再跟你解释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也不怕你误会了!”

    赫景洲感觉胸腔有火焰在灼烧,肺都要炸了,“所以,你要跟我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吗?”

    章若楠看着男人眼中的倒影,癫狂的模样如同疯子,“没错,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等孩子生下来,我会告诉他,他的爸爸早就死了,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赫景洲扣住她的手腕,直接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就凭她在怀中如何拼命挣扎,始终不可松手。

    “你会带走他,让我们父子永不相见?”他慌了。

    明明这个孩子不是他想要的,却在得知见不到他的时候,彻底失了分寸。

    章若楠惨笑一声,“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我这么做有何不可?赫景洲,你可比我绝情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