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公孙翼慢慢地从怀中抽出一个信封来。

    众人的眼光随之落到公孙翼手中的信封上。就灯光下一看,见那信封封头已破,显然早已被打开过。浅黄色的封皮上竖排写着一行小字,字迹颇为潦草,笔画间却一股英武有力,像是出自武人的手笔。

    龙一刀轻声念道:“‘谨呈大金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神威无敌努尔哈赤大将军台启’”

    众人都是‘哦’的嘘了一声。

    刘笔惕皱眉道:“这信是写给努尔哈赤的。”

    龙一刀问道:“努尔哈赤是何许人也?”

    刘笔惕缓缓站起身来,捻了捻胡须。沉吟着道:“努尔哈赤自辽东起兵,转战数载,扰我大明边靖。此人自立为帝,定都镐京,建国号为后金,实为大明的反贼。朝廷屡次出兵征讨,那些将士与努尔哈赤的军队作战过后,要不是战死,就是无攻而返。”

    公孙翼道:“努尔哈赤熟读兵法,极善用兵。满洲鞑子又生来勇悍,努尔哈赤率领满人搅得大明不得安宁。不过去年秋九月,这一代枭雄命归了黄土。”

    刘笔惕惊问道:“努尔哈赤当真死了吗?”他眼神中又惊又喜。爱新觉罗努尔哈赤起兵反明多年,所率兵马未尝一败,威名远扬,搅得四方震荡。刘笔惕也知道努尔哈赤的大名,只道他一生战功赫赫,将来还不知会闹出怎样盛大的事业来。乍闻死讯,不由得十分惊讶。就像昨天还听说某位大人物做了十分了不得的大事,过了一个晚上,就传来了他的死讯。这如何不叫人惊讶呢?

    乾大道:“人谁不死呢?努尔哈赤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众人的目光都看着公孙翼。

    公孙翼顿了顿。道:“去年夏天,努尔哈赤领兵出战,兵出辽东,直抵锦宁关。朝廷任命袁崇焕为冀辽督师,领兵抗击。这袁督师却是位有勇有谋的帅才。深知满人骁勇非常,弓马娴熟,硬碰当然是不成的。于是向洋人购买了两门红咦大炮。嗨!你们别说,那两个大家伙还真管用。只要点着了火,炸弹就飞出去,砰的一声,无论你武功多么高明,铠甲穿得有多厚,只要被击中的,立即叫你粉身碎骨。”

    龙一刀问道:“那红咦大炮当真有此等威力?”

    公孙翼道:“嗨!这是我亲眼见到的。我跟你们说,那大炮弹一飞出去,一炸一个大坑,霎时间尘土飞扬,当真有雷霆万钧之力。”

    龙一刀听了后,惊讶得张大了嘴,半晌合不拢。

    邵环山揍趣地问道:“有了那两门大炮,一定够他们喝一壶了?”

    公孙翼接道:“谁说不是呢?那努尔哈赤眼见士兵一个个倒下,冲锋七八次,都被击退了。他就亲自披挂上阵,领兵来攻。袁督师举旗一挥,大炮炮口对准努尔哈赤,砰的一声,努尔哈赤所骑军马的前方炸出一个大坑,他从马背上摔跌下地,手下的将士们立即把他抢回去。金兵败北,我军大获全胜。”

    乾大道:“这事我倒有所耳闻,自从与努尔哈赤对阵以来,我大明军队从未胜过,被打得灰头土脸。锦宁大捷提振士气,袁督师真了不起。我听说他还很年轻啊,好像不到四十岁。”

    翁剥皮问道:“那努尔哈赤就这样死了吗?”

    公孙翼道:“你们先前不是问过我,皇上派我出宫所为何事吗?我见各位均是忠于大明的义士,现在就告诉各位。皇上去年派我出关,安插在袁督师军队内,担任行营密使。一是便于随时查看两军交战的胜败情况,上报朝廷。对为国捐躯者,有功于国之人,无论官职大小,都要查明详情,一概优加抚恤。若是发现了通敌卖国的汉奸走狗,命我就地处决。其二是要我扶持袁督师,因为袁督师年轻,就怕调派不动军中那等自恃功劳,不听指挥的蛮子。皇上给了我上方宝剑,若军中有胆敢违命不听者,袁督师使唤不得的,我来收拾。”

    翁剥皮道:“皇帝的亲信,无论待遇还是权势,你都与众不同。”

    公孙翼逊让了一番,向北抱拳道:“多蒙皇上看重,恩德浩荡,将此项使命委任给我。我深知责任重大,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罢了,所幸此行一切顺遂。至于什么特权待遇,那都是次要的。”

    公孙翼又道:“去年秋天努尔哈赤被红咦大炮击伤,一连数十天不敢出门镭战。为了打探敌方军情,袁督师与我商议,决定以下战书为由,派使者到敌营查看。可督师身边并无勇夫,战书写了,没人敢送。那种时候,我当然要挺身而出。于是我拿着战书,前去敌营打探实情。事有不巧,我在满人的军营里遇到了柳生十二郎,那王八蛋写下了一封书信,但没能得到努尔哈赤的召见,他托人捎给努尔哈赤,我将送信之人截下,连书信也给夺了回来,就是这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