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一个码头前,有人过来看对牌,魏长添也揭开了斗笠,那人见了,才回私船上回话。

    没过多久,船上下来一个人,那人走近对魏长添说了几句话,接过对牌,就有人过来搬运盐袋上船,那些人动作麻利迅速,很快几辆马车的私盐都装上了船。

    没有过多停留,船就驶出去了。魏长添也带着人离开。

    谢源正要跟上,忽然察觉周围有动静。

    还有人在这!

    不远处几根树枝微微晃动了一下,落下了几片树叶。

    有一道黑影飞快地闪过。

    谢源眯了眯眼,悄悄蹲下去,这些人藏得这般深,连他都差点儿没发现,必然不简单。

    等魏长添走远,他便择了另一条路返回盐场。

    齐瓒见他安然无恙回来,松了口气,“这下好了,这批货送到,我也了桩心事。”下次出货要等下个月,至少还有几天安稳日子过。

    谢源也没说什么,回了季家。

    季仁等了他一宿,过来叹口气,“听人说,今晚让你去送货,我这心怎么也不能安生,你说,要是出个什么事,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爹交代。”

    谢源安慰他,“二叔,我不是好好回来了,别担心。”

    “都怪我,年轻的时候总想着闯出一片天,结果差点儿连命都丢了,还连累家里,”季仁回忆起过往,满心后悔。

    那时他年少气盛,放话说不搏出名堂就不回乡,以为天大地大总能有他大展拳脚之地,不曾想闯下大祸受了十年牢狱之灾,出狱后他就在盐场来找活儿,

    丁攒典也肯帮他,他也就更加卖力,有了一定积蓄后就娶了妻子,只是这些年他始终无颜面对家中老母兄弟,一直没有回家,偶尔会写封信寄回去,也不晓得家里人有没有收到。

    直到前几天收到季柏的回信,季仁喜极而泣,忙着张罗这样那样,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没有孩子,想着季柏来投靠他,就将他当作自己亲生儿子来照顾。

    不过这些年他一直帮丁攒典漏私,从前觉得自己孑然一身,又得了丁攒典帮助,他是有恩必报之人,也就一头扎进去勤勤恳恳干活。

    可漏私这件事害苦了不少灶户,那些灶户没日没夜的煎盐,除了上缴盐课,余盐大部分都被强行霸占,有些温饱都成问题。

    许保长威逼利诱,对不从者痛下狠手。

    他实在看不下去,但那时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丁攒典也是一样,他们时常喝酒诉苦,同是天涯沦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