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四分五裂,北虏猖獗一时。但其残忍暴虐,不出数月,江北必有变故。若此时能提兵北伐,必能建功,光复旧都!但若迁延时日,一旦北虏站稳脚跟,使得河北、辽东之地平稳下去,则北伐又将多出变故来了!”阎应元说到。

    “这么说,你也认为,北伐宜早不宜迟?”朱由检问到。

    “是!”阎应元又说到:“北虏为我大明肘腋之患,可一击建功!反是河南之地,宜徐徐图之。李自成、张献忠乃是贼首,破贼首易,破贼众难。若操切为之,一贼首灭,又一贼首起,怕又是重蹈覆辙,天下难安!”

    “那……你对苏州那位怎么看?”朱由检问到。

    “全在陛下一念之间!”阎应元说到。

    “朕欲生擒之!”

    “那便生擒之!”阎应元说到:“小臣斗胆,愿领命东征!”

    朱由检大笑了一声,扶着他的肩膀,将他引到一旁座位坐下,说到:“阎卿往后,必为朕之卫霍也!”

    两人见面即谈起天下事,只将个人心情抛诸脑后。

    虽然说一个苦思良将,一个苦求名主,此番相见,都算是得偿了毕生夙愿。

    但两人都已饱经世事,心中除了光复大明之外,再无其它。刀剑加身尚且忍得,这番相逢又算得什么?

    年初朱由检在京城中初见候恂时,还会控制不住大哭不已,现在却是不会如此失态了。

    于阎应元而言,这是他第一次面君。

    最重要的事情,乃是将心中大事说与君王听。纵然心中有波澜,也必不令其影响心智。非有如此自控力,他阎应元又如何能以一介白身,走到今日?

    更莫说在另一个时空中,他以区区典史之身,率江阴十万普通百姓,力抗清军八十日。其后被俘,又被斫断双股,犹能笑骂如故!

    “只是有一点,还请陛下释疑?”阎应元说到。

    “阎卿,但说无妨!”

    “陛下何故待我如此亲厚也?”阎应元问到。

    朱由检听罢,便将自己自煤山开始的故事讲了起来。

    其中并未加以隐瞒,连自己改容换面之事也一一说了起来,说到自己在白洋淀上掘芦苇根吃,还笑着说了一句:“那芦苇根吃起来虽然苦,但若是慢慢咀嚼,还是有甜味的。徐先生说,他小时候爱吃甘蔗,可是家里穷买不起,就自己去掘芦苇根吃!哈哈!”

    其后又吩咐传膳,和阎应元两人分食了一盘馒头,朱由检还在喋喋不休。

    说起在何家梁上,众将士没有水喝,天也不下雨,眼看河水就在不远处,却只能干看着。大家实在是渴得受不了,互相喝脲,朱由检说起来也是一笑而过,全无难色。

    “阎卿,你问朕,为何待你如此亲厚。这一本《南明史》你拿回去看看,看过之后,你便会明白,朕为何会待你如此亲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