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见他这个样子,如何猜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只能劝道:“能在上书房念书,那是多大的体面,旁人求都求不来呢。如今机会难得,为体要往外推呢?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可是再不高兴,二爷还是得忍着,那些话,二爷也少说一些吧!”

    贾宝玉气哼哼的坐在床沿,没她气道:“念这个书有什么用,一点都不能随心而为!”

    探春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不好:“二哥哥也该上心些了,那上书房哪里是那么容易进的?为了让你和芸哥儿能进上书房,环儿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为的不过是想让咱们贾家能更上一层楼。身为贾家人,你就要放弃这样的机会,你说你对得起环儿吗?对得起为家族兴荣殚精竭虑的长辈们吗?但凡我是个男子,即使没了这个名额,我也会去争取,哪能如你这般,有这么好的机会,还想要浪费掉,你对得起环儿的苦心,对得起老太太,老爷,太太们的殷切期望吗?你对得起贾家的列祖列宗吗?”

    探春的一通指责,让贾宝玉整个人都傻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呢。

    他本就是个最会对女孩子小意温柔的人,见探春因为这件事气成这般模样,顿时慌了神,不住的给探春赔不是,说了许多保证,才让探春板着的俏脸和缓了些。

    林黛玉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看足了贾宝玉的笑话,这才开口:“二表哥就是这个性子,三妹妹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他了,白生这么一场气,何苦来哉!时辰不早了,你且先饶了他这一回吧,再耽搁下去,怕就真的会顺了他的心意,不去念书了。”

    探春一想也是,当下也不理会贾宝玉,自顾自甩袖离开了。

    贾宝玉十分郁闷,经此一事,也不敢再说不去上学的话了,只能蔫头搭脑的和贾芸上了马车,进宫去了。

    伴读们起的早,在深宫里的贾环和司徒烈就没有这种烦恼了,睡到日上三竿不可能,多睡一会儿,却是可以的。

    等贾宝玉和贾芸进宫后,贾环才起床。

    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床边坐了一个人,把贾环唬了一跳,整个人都被吓精神了。等定睛一看,却是刚刚成为他丈夫的司徒烈。

    贾环拍拍胸口,抬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冷汗,白了司徒烈一眼:“你可吓我了,一睁眼就看见个黑影坐在身边,我这魂儿差点没被你带走!”

    司徒烈笑道:“是我的不是,我这也是才刚起来,想着今天是第一天去上书房,怕你起迟了,这才来看看的。吓着你是我的错,还请王妃原谅则个。”

    说着,还像模像样的给贾环行了个礼。

    贾环哭笑不得,索性不理他,自顾自下床,在丫鬟的服侍下,把自己打理一番,又简单的吃了些早膳,这才和司徒烈一起去见他们的伴读。

    按规定,伴读去上书房,都是要和自己“伴”的那位爷一起的。因此,贾宝玉和贾芸进宫后,直接被领进的司徒烈和贾环所住的“景荣殿”。

    他们到“景荣殿”时,文清和柳泌已经到了,正坐在小书房里,吃着小太监准备的茶水点心。

    见贾宝玉和贾芸叔侄进来,柳泌立即笑眯了眼:“你二人就是宁荣两府的宝玉和芸哥儿吧?果真是好相貌!用过早膳了吗?若是不曾用过,且先过来吃一点,垫一垫肚子吧。”

    大家都是出身世家大族,相貌并不会差到哪里去。贾家人又惯来世看脸的,尤其是贾宝玉,更是其中翘楚,瞧见文钦和柳泌的相貌都极是不俗,顿生好感。

    有美人看,倒是让贾宝玉因为一大早要赶来上书房的郁气都消失了,忙带着贾芸和文钦柳泌见礼,竟是聊了起来。

    柳泌盯着贾宝玉,笑道:“听说你是含玉而生的?”

    贾宝玉点头。

    “那你把那玉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我正挺好奇的呢。当日听到这个消息,还在疑惑什么样的玉,能被一个尚未出生的婴儿含在口中落草的。难道那玩意儿含在口中不会被噎到吗?我早就想亲眼见一见这位牛人了,只是总没机会。没想到今天会在殿下这里见着你,也算是全了我的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