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掌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五指就似冬风拂起一根根褪去温柔绿叶的柳条,抽在人面上,也疼,也知他韧劲。

    却又让人不得不想起,这不再柔软的柳枝,曾也有春风中轻盈,微微拨动湖水的温情。

    “我说了,我不爱你了,你一定,要,气死我吗?”白卿云指尖从应无患登时现出伤痕的面上滑落,无力地垂下,早已没有再狠命一击的力量。

    他眼中并非无情,因为看见这男人的伤心,他那双素来平静无波的眼睛是有些盈盈泪光,强忍着,只当是病重咳喘时,难免红了眼睛。

    “你还要,我打你吗?”白卿云的话语断断续续,“我,活不了,多久了,你想要我动手,我都成全,你。”

    “别哭,是我错了。”应无患赶紧松开怀抱,双手无措地接近他的脸,又紧张着远离。

    他分明不久前,才对白卿云说,让白卿云流泪的人都该天打雷劈。

    “我不用,你说,错了,我,希望你,下手时,不要犹豫。”白卿云略一抬手,都用尽了力气,呼吸一下断了就要续不上似的,可他仍是试了几次,才终于将应无患的手腕牵起,艰难至极地将这掌心贴在自己心上。

    忽然间,他意识抽离一般闭上了眼睛,喘了三息方才再将一双湛蓝的湖水望进应无患的眼里,“你若是,不想,这珠子,落到仇人,手上,就,下手吧。”

    下手吧。

    这一幕像极了那日应无患偏要白卿云一掌击打上自己的百会,那一掌是应无患心甘情愿地行主从的契约,可不知情的白卿云却一心以为一掌落下会要了应无患的命,那时他拼命抽手,却被应无患死死按紧。

    而此刻应无患的掌心紧贴着的,真就是白卿云的命。

    应无患有力气抽离,那按着自己手的力量是那么的虚弱无力,可他只是直愣愣地看着白卿云的眼睛,感受着痛彻心扉的伤心。

    “我不要这个,我只想你活着。”应无患急道。

    “我不要,你的鬼术,续命,我也,不要,你的珠子,”白卿云意识已然昏沉,泪眼朦胧,却还在应无患的手上用力,狠命地那只手按进血肉里,“我不放下,我死后,不得安宁。”

    “续命不一定要用鬼术,我有别的法子,只要你愿意。”应无患倏然抽手,一双眸子黑金融合,幽暗得照不进人影。

    这收手突然,带动着白卿云身体瞬间离了榻,一下就要瘫软昏迷过去,却是腰背又被那只手扶稳,一下用力就将他半身抱起,搂进了怀里。

    “我一开始也不想用鬼气给你固魂的,若你愿意,我能用上我更喜欢的方式。”应无患渐渐热起来的呼吸,温暖在白卿云脉搏濒死跳动的颈窝,在他宽松寝衣一动就现出的锁骨。

    那不必再隐藏的金色灵光浮现,一息已然萦绕他二人之间。

    白卿云别说抵抗,就连说出一句话都没有力气,只觉出这人在背的一手缓缓下移,另一手竟是抚过他脸颊,钳住他的下巴,一下用力抬起,便用指腹轻轻按揉他唇珠。

    应无患瞧着他的目光热情沉迷,说出口的声音低沉诱惑:“你要给我龙珠,不如把你自己给我,我若没有了你,我生亦何欢?”

    “放,放开,我。”白卿云仰颈,该是要拼死避开,自毁也不能让人亵玩。

    可当应无患一下撑住他的后颈,野兽一样咬上他颈上的动脉,利齿刺破肌肤带来些微痛觉,他竟是忘了挣扎,只双眼空茫,恍然间想起这样的触感,曾在五年前的冰室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