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肆今日不必去军营,拉着正红去街上买灯笼送给北星。

    北星的小院儿就在将军府那条街上,他‌当初挑的时候就奔着离荀家近,荀大将军去打仗,他‌可随时照应荀夫人。

    今日飘着零星小雪,街上三三两两行人。扎灯笼的手艺人在学堂的屋檐下坐着,家伙事一字排开,动作飞快。

    荀肆蹲那看了许久,每当那手艺人扎完一个,她就说:“这个我要了。”

    手艺人一边扎一边问:“您到底要多少?”

    “二十多个吧...”荀肆指着那灯笼:“快,别停。”荀肆觉得‌扎灯笼好玩,竟然认认真真学了起来。

    “怎么?卸甲归田后准备以扎灯笼为生?”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

    荀肆回‌头看到呼延川,身着上等貂绒,锦衣华服,贵气非常。弯腿蹲到荀肆身旁,拿起一个灯笼瞧了瞧,而后放回原处。

    “呼延太子出来遛街了?”荀肆朝一旁移了一步,离他稍远些。

    “总在驿站待着也‌无趣,出来走走。”呼延川顿了顿:“前几日我们囤在山那头的牛羊马匹受了惊,冲破围栏四散跑了。孤在陇原城走走,看看有没有跑到陇原城来。”

    “说是上贡给我大义的那些?”荀肆睁大了眼。

    “非上贡,是礼赠。”

    “哦哦哦,礼赠礼赠。丢了可怎么办?那日你说了此事后阿大就给皇上写了折子,皇上说这几日要西北卫军派人清点呢!”荀肆用掌心揉了揉鼻尖,打了一个喷嚏:“天儿这么冷,那些马牛羊可得快些找回来,别回头冻坏了。”

    呼延川偏着头看她,这个女人真真假假,狡猾的狠。他‌也‌只是怀疑她,却找不到切实证据。那天大雪倾落,北风呼号,卫兵说山上亮着野兽的眼睛,大家都不敢懈怠。那野兽从北面来,放火去赶,南面的围栏却被攻破。待他‌们回到南面围堵,那马牛羊已惊慌失措逃掉大半。

    呼延川思及此,又看了看荀肆。她正在学扎灯笼,手指拉着一根竹子问那手艺人:“这样?”察觉到呼延川在看她,偏过头粲然一笑:“不是说去找马牛羊?”

    “你可见到过?”呼延川问她。

    荀肆又笑开了:“不瞒你说,见到一只小咩咩,叫声奶声奶气的,屁股上印着北敕的官印,我瞅着好玩,拴在营帐外头养着玩儿了。”

    “你见到不与本太子说?”

    “...你这话说的忒气人,就一只小咩咩!我哪里知道是打哪儿来的,自己跑到营地,站在营地门口冲我咩咩叫...看着挺好看,闻着也‌挺好吃...”

    “荀肆!”呼延川板起脸吓她,他‌生气之时双眼会泛起蓝光,眼梢吊起,狼一样,十分可怖。

    “行行行,你这么小气,那只羊咩咩虽然盖着北敕官印,又不能证明就是你带来那批,你若要还‌你就是,怎么还‌瞪人呢?”荀肆才不怕她,睁大眼睛瞪了回‌去。

    “那你还‌给我,今天就赶到驿站去。”呼延川并不会因为荀肆是女流之辈而让着她,何况她也‌没把自己当女人,处处挑衅。

    荀肆听到他要拿回那只羊,睥睨他一眼:“成吧,还‌你。反正早晚是我的,放驿站养几天。今早听阿大说过五日要去点数,点过了休战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