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云容却觉得突兀,他心思极细,淑儿这一句没有后文的话让他耿耿于怀,他知道淑儿很聪明,她似乎什么都懂得,云容觉得自己要被她看穿了。

    他把香囊收进衣袖里,以为淑儿不会再开口,她却又不以为意地淡淡说:“奴婢知道,这是殿下从襄国带回来的。”

    云容抬眼看她,首先看到的就是她额上毫不遮掩的伤,没有一丝鬓发可掩饰,像是彰显着对他的恶意。

    所以她的话在云容听来,竟然觉得像是威胁。

    “你知道什么?”

    “殿下放心,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她顿了顿,“只是奴婢一直都在留意观察殿下,是殿下不知道而已。”

    这样的话反而更让人觉得更是瘆人。

    云容开始重新打量淑儿,她失了从前的明艳,眼底似乎更沉更静了。她好像没有注意到云容的打量一样,兀自往窗边走去,推窗给殿内通风。

    日华斜来,站在窗前的她是侧对着云容的,她也不回头,就抬头往外去看天,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她随意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王宫本就是藏污纳垢和包藏秘辛的地方,殿下应该比奴婢清楚,这也没什么。”

    “殿下不必担心,奴婢不会乱嚼舌根的。”说着,她慢慢从身上拿出什么东西。云容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枚玉佩,是合心玉。

    是她讳莫如深,只不小心在他面前戴过一次就藏起来的合心玉,如今却这样光明正大。

    云容觉得她这个动作是故意的,似是怕他不信她的话,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所以如此为之——把自己的秘密泄露,才是最大的诚意。

    云容想她应该是知道梨花簪的事情的,他不是故意的,但是他还是说:“对不起。”

    一切心照不宣,淑儿也懂了:“您是殿下,不必同奴婢说对不起,是奴婢自己的错,以后……再不会了。”

    气氛好像变了,什么都变了,季节也早就变了,窗外的园子新绿抽芽,百花复苏,独独凋了凛冬红梅。

    “殿下殿里的,是什么花?”她像是在自言自语,想了一会说,“不是梅花了。”

    那日御书房,霍仪看到她送去的梅花,就说花是瑶台宫一样的,她想说,不是和瑶台宫一样的,是我觉得最好的。

    云容开始做一些梦,有时候记不清梦的内容,但若是记得的,都不是好的,又有些时候他梦魇着,总觉得身边有人在看着自己,却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太医说,是他体虚才会多梦深魇,他却以为并非如此,那些所谓心理作祟的错觉,他明明觉得很真实,甚至有时候能感受到有人在抚他的发,碰他的脚。

    霍仪陪着不安的他,却让他越加不安了,他无故梦到了那次霍仪说要给他用王宫秘药的事,虽然他最后说是骗他的,但是云容心头却一直记着。

    等霍仪终于不在身边的时候,他问淑儿:“王室不可能无后嗣,对么?”

    “自然,王室不可无后。”

    “那谁来给他延续后嗣?”如今王室,只霍仪这唯一血脉,香火延续只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