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迢觉得陈回不相信自己,他只能坚持辩解,不停地说着:“好疼好疼。”

    有时候,陈回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觉得顾书迢可怜,还是不想再做无谓的纠缠。他接过创可贴,有几分粗暴地贴到顾书迢的手指上,稍微有些粘的手感,一圈又一圈。

    顾书迢就开心起来,用另一只手攥住贴着创可贴的手指,又开始没话找话。

    “陈回,你要喝水吗,要不要吃小薯条……”

    陈回摇头。

    “跟我说说你们银行的事吧,你们是不是每天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一定很有趣。”顾书迢又说。

    陈回好像真的确切体会到了“最后的晚餐”的意义,他想,他们原本不必如此苦大仇深。他轻笑着,随意说起所见所闻,说起小答他们这些可爱的员工,说起甜品店的老板,说起路途上,无关紧要的天气与风景。

    顾书迢眼睛亮亮的,听的很认真,时不时再说上两句,陈回也肯回答他了。

    “你们银行外面那个爬山虎,该修剪一下了,”顾书迢摸着自己的头顶,有点委屈地控诉道,“前几天我坐在那里的时候,爬山虎的树叶,扎到我的头发了。”

    陈回突然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年岁,好像是过往那十年,好像是清晰的现在,恍惚间,听见顾书迢又提起爬山虎,陈回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摸了摸顾书迢的头。

    顾书迢委屈地想哭,他觉得陈回的手好温暖,好温柔。他有太久太久没得到陈回这么温柔的对待了。他一次一次的不肯放弃,他一次一次的纠缠,他还是想和陈回在一起的啊。

    顾书迢突然扑到陈回身上去,双手去解陈回上衣的扣子,像一只绝望的小兽,在陈回的脖颈和脸上胡乱地亲。

    顾书迢又看见了陈回脖颈上那枚吻痕,他终于哭了,他终于哭了。顾书迢趴在陈回身上,双手揪住陈回的衣襟,把脸埋在陈回的脖颈处,静静地哭了。

    陈回破天荒地没有推开顾书迢,他揉了揉着顾书迢的头,像是在哄小孩子,陈回的声音温柔而悲凉,温暖而决绝,他轻声说:“小薯条,太晚了,我们回不去了。”

    顾书迢搂着陈回不肯放开,仿佛是诀别前,在陈回的怀抱中哭最后一次。

    他知道陈回的意思了,他知道,他们真的结束了。

    黄昏来临时,残阳如火,把岁月的粉末烧成金色。

    金色,金色,是应该忘却的残忍年华时刻。

    顾书迢将门上的锁链打开,他看着陈回走出这个他们生活了将尽十年的家。

    顾书迢淡淡地笑着,说:“陈回,明天我们一起去上学吧。”

    那时,他们上高中时,一起放学,一起上学。

    那是青春年岁的一个梦呀。

    陈回笑了,仿佛还是当年那个热血的、活泼的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