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君玮手持短矛,朝着徐乐怒刺而去,口中大喝道:“放下鹰击!”

    徐乐却是不闪不避,把刘武周的身体当做盾牌,主动朝着苑君玮的短矛撞去。

    苑君玮只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短矛慌忙回撤,手臂拉紧缰绳,生怕战马撞在刘武周身上。鹰击方才也受了箭伤,若是被战马冲撞,不死也差不多。

    随着他的动作,其身后而来的恒安甲骑也纷纷效法,数十匹战马人立而起,发出阵阵嘶鸣。追随苑君玮疾奔而来的恒安甲骑弓、刀、长矛在手,只要一个刺突,就能将徐乐乱刃分尸。然而徐乐的动作实在太快也太过坚决,刀刃横在刘武周脖颈之前,左手拧着刘

    武周的腕子,将他朝着这帮人就撞过去,反倒是苑君玮等人纷纷后退。

    刘武周怒喝道:“苑四!你得胆子到哪里去了!动手啊!”

    徐乐朝着苑君玮冷笑一声:“没错!动手啊!今日先杀王仁恭,再拉着刘鹰击陪葬!这辈子也值了!”

    苑君章乃是军中长史,厮杀交战非其所能。双方交兵之时,他便躲得远远的,只想着一会如何检点府库接收军资,因此并未被挟持。

    眼见此时情形,苑君章生怕苑君玮一时莽撞当真动手,连忙高喝道:“苑四,给我滚回来!不可伤了鹰击!恒安将士听令,把玄甲骑、梁亥特部都给我拿下了!”

    刀枪相撞,兵器交集,南商关下再次乱作一团。玄甲骑心思和恒安军将类似,只当杀了王仁恭便功德圆满,未想过还要厮杀。列阵勒马,也只是防着突厥人行凶。不想情形突变,先是有人暗算自家主将,随后罗敦以身

    相替,紧接着乐郎君便和刘武周翻脸把他拿做人质。这些来自徐家闾的庄客论起战阵经验并不能和恒安甲骑这等老军伍相比,再者几次打得都是硬战苦战,固然打出了玄甲骑赫赫威名,自身伤亡也极为惨重。论及兵力远逊

    色于恒安鹰扬,更别说如今更有马邑兵马相助。但是他们跟随徐乐一路走来,哪次不是以少胜多,哪次不是以弱击强?不管是马邑越骑还是执必部青狼精锐,谁又是好相与的?玄甲骑既能踏平他们,难道就胜不过你恒

    安甲骑?梁亥特部落众人眼见老族长中箭倒地更是二目喷火。他们与执必部本就有过节,若非为躲避执必部,也犯不上迁移至云中。梁亥特能在九姓鞑靼中以富庶闻名,全是老族

    长的功劳。有人伤损族长性命,自然是全族公敌。这些部众早已经拍马举弓而出,不顾性命冲过去,虽然恒安甲兵四面包抄,却不能令他们迟疑分毫。眼看双方就要交锋,苑君章忽然大喝一声:“且住!徐乐,今日情形你

    应该看得清楚。纵然你以鹰击为质,也休想逃脱。只要我一声令下,徐家闾众人顷刻间便要死无葬身之地。速速放下兵器束手就擒,某保你不死!”本来是玄甲骑先入城,梁亥特部落保护着玄甲骑家眷。可是梁亥特众人为了给罗敦报仇全都不顾一切地冲杀出去,这些家眷便没人保护。两队恒安甲兵已经把这些家眷包

    围起来,韩大娘带着一干健壮妇人手提刀斧与之对峙。边地百姓人家的妇人非江南女子可比,不光要拿得起针线更要提得起弓刀,否则难以生存。面对那些军将手中锋刃韩大娘毫无惧色,大喝道:“乐郎君莫听这厮鸟胡言乱语!若是没有老爷子收容,我等早就成了倒卧!这些年本就是多活的,以性命报答老人家也是当然!咱们一帮庄户人家的女人能拉着刘鹰击同归于尽,说出去也是好大光彩

    !这买卖我看做得过!”韩家兄弟、步离这时都已经来到徐乐身边左右遮护。步离手拿匕首,两眼紧盯着刘武周,双眼里满是血丝,匕首刀柄几乎嵌到手掌中去。依她得性情,早就在刘武周身上

    刺几十个窟窿解恨。至于后果如何,压根就不会去想。此刻拿住刘武周得若是韩约或是其他人,步离已经这么去做了,只有徐乐是例外。她相信徐乐不会背叛爷爷,也不会背叛自己,更相信他做得决断肯定不会错,自己只要

    听他的就对了。小狼女如此,其他人也不例外,韩小六刚喊了一声:“娘!”不等韩约开口,韩大娘已经厉声斥骂道:“你乱叫嚷些什么!又不是个吃奶的娃娃,离了娘便活不成了?大郎给

    我看着他!若是这孽障敢丢老韩家的脸,就替我处置了!”徐乐看了一眼苑君章,脸上满是不屑。“苑长史,你和刘鹰击都是生意人,为了自己的利钱,能把整个马邑卖给突厥,便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谁告诉你我拿住刘武周是要

    做人质?我拿住他,只是为了给我罗敦阿爷报仇!”说话间他手上直刀微微用力,刘武周脖颈上已经有鲜血渗出。刘武周身边亲随军将所用的直刀锋利非同小可,慢说是徐乐,就是个孱弱妇人只要用力一划也能结果了刘武

    周性命。刘武周本来还想着放两句狠话,但是当脖颈处的疼痛传来时,那一肚子狠话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紧闭着嘴巴一语不发。他方才乱战之时也受了箭伤,可是这两处箭伤以及生平所有伤患加在一处,也不如此时伤痛来得猛烈。刘武周乃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军汉,生死大关不知闯过多少,连

    辽东那等大败都经过,绝非无胆之人。便是这次南商关主动请降设计杀王,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说他怕死乃是冤枉。但那时的刘武周不过是乡间土豪,再不就是走投无路的孤穷之人,除了烂命一条再无其他牵挂,自然敢想敢干,也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可是现在,自己乃是马邑、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