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不过一天,她已经能辨识他的脚步声。然后她骤然反应过来——这一上午,过得竟然这么快。像是一眨眼就没了。

    十年以来,她度日如年。突然有这么一刻,心中竟然十分惊讶。

    第一秋推起她,李禄提着那堆瓶瓶罐罐,默默地跟随其后。

    ——素来知道女人花钱厉害。没想到一个假娃娃也是花钱如流水!就这么些东西,得赶上自己半个月的薪俸!

    白虎司。

    李禄刚一进来,就听见有人嘀咕:“奇怪,咱们监正早该回来了啊。”李禄提着大包小包,心里叹气——他要不是逛了半天胭脂铺,可不早就回来了吗?

    第一秋推着黄壤进去。黄壤一眼就看见一个高大的壮汉,他身穿糕羊裘,腰间挎着一柄大刀。此时他手里捧着一个大海碗,正往嘴里刨饭。

    “监正!”乍见第一秋,他立刻站起来,被噎得直翻白眼。

    第一秋似乎见怪不怪了,挥一挥手道:“先吃。”

    “哦。”鲍武于是蹲在花厅前,继续刨饭。

    第一秋把黄壤推到他的议事房,又把暖盆挪过来,放到她脚边。黄壤这个位置的视线很不错,可以纵览整个房间。屋角有一盆花,在这样的季节,这花竟然还在盛开。它藤蔓攀着盆边的花架,叶片青青,花呈粉色,形似喇叭。看上去,颇像牵牛花的变种。

    它旁边就是窗户,它却并不喜光。

    黄壤正打量那花,第一秋蹲下来,替她理好裙摆,又握了握她的手,道:“我出去一趟,片刻之后过来。”

    “啊?”门外吃饭的鲍武应了一声,回过头看屋子里,才发现自家监正是在对着那个假娃娃说话。他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李禄,李禄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

    鲍武当即会意,问:“这姑娘是谁,怎么没见过?新来的?”

    李禄给了他一个白眼,不想理他——就你眼尖。

    第一秋也不理会他,交待道:“看好这里,等我回来。”

    说完,他转身离开。

    一直等他走远,李禄把那些胭脂水粉放进去。鲍武也进到房里,外面毕竟冷,哪有屋子里好,又避风又暖和。

    鲍武走到黄壤面前,打量了半天,突然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脸!

    李禄飞一般冲过去,一把打开他的手:“鲍监副!”你想死啊!

    鲍武啧啧称奇:“软的,还是暖和的。监正新制的法宝?他终于开始做人了?”

    “什么话?!”李禄毕竟还有几分同僚之谊,劝道,“以后监正面前,你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