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湘儿以前被毒打的时候总是会落泪,后来发现无论是呼痛,还是落泪,都会换来更严重的毒打,她就不叫也不哭了,而现在或许是因为太委屈了,泪水忍不住落下。

    齐湘儿没有看到的是,这泪水不是晶莹剔透的,赫然是血泪,滴落在地面,绽开了小小的血花。

    大概是邹缙云踢得太累,他丢下了竹杖,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了茶壶,里面的茶水已经凉了,他翘着小手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就算是已经很渴了,喝得还是凉茶,邹缙云的动作仍然是优雅的,这就是属于高门贵族的卓然风度。

    伏在地面上的齐湘儿打了一个寒噤,她的视野一阵亮一阵暗,又清晰又模糊,最终丈夫微微翘起的手指定格在她的眼前。

    这样的动作……齐湘儿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眼睛瞪大了。

    她的丈夫——邹缙云,心上人不是哪家的姑娘,而是喜欢那位冯兄,他毒打自己,是因为他嫉妒自己,嫉妒自己是女子,能够得到男子的爱慕神色,能够嫁给男人。

    心脏像是被一只巨手撅住,齐湘儿脑子一阵阵发晕,很多画面从眼前闪过,以前不明白的事情到现在都有了答案。

    她被毒打不是因为她出身不好,般配不上邹缙云,纯粹是邹缙云嫉妒自己。

    手指用力,指尖的鲜血更多地涌出,按道理十指连心是疼得不行,但是齐湘儿继续用力,像是一丁点都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邹缙云发泄了之后看着烂泥一样的妻子,心中好受了许多,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以后也不用惦记冯兄了,他就要娶妻了,只可惜新娘子的命比你好,明明是照着你的样子找的,却能够得到冯兄的全部疼爱。”

    想到了心上人要娶妻,邹缙云嫉妒地发狂,恨不得自己能够化身冯兄的妻子。

    在捅破了窗户纸后,齐湘儿发现,丈夫邹缙云实在是个很好懂的人,自己为什么以前觉得丈夫阴晴不定呢?分明对方就和吃酸捻醋的妇人一个样!

    齐湘儿这会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这个无人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邹缙云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想到冯远潮成亲就心中嫉妒得发狂,现在听到了妻子古怪的笑容,不由得狐疑地看着她。

    邹缙云的眼皮子重重一跳,拉耸着眼皮看着狂笑的妻子,“你笑什么?”

    “笑你为什么不割了那根子孙根呢?”齐湘儿狂笑不已,她开始觉得胸口有什么涌了出来,咳嗽了一声,似乎咳嗽出来什么,不过她也不在乎了。

    她努力让自己吐字清晰,对着邹缙云说:“笑你就算是割了子孙根,也只有进宫做太监的份,而不能嫁给你心爱的冯兄!”

    齐湘儿抬起头看着邹缙云,她有一双漂亮的杏眼,但是因为充血而满是血丝,就算是这样也看的出昔日里的俏丽柔美。

    邹缙云看着这张脸,听着这些话,气得发疯。

    因为冯兄喜欢齐湘儿的容貌,他有时候看着这张脸生气,又不会真的动手伤了这张脸,但是这会儿再也忍不住,直接飞一脚踢在齐湘儿的脸上。

    “贱人!”

    这一声实在是太大,让外面守着的小丫鬟都吓了一跳,她猛地回头像是惊动了树枝上最后的雪,哗啦啦地那些残雪从枝头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