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感觉自己像是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在一个幽暗的深夜里独自前行,跋涉不知多少里,无法计数。

    前不见尽路,后不见来途。

    外不知此方天地,内不察来往恩仇。

    左不见同行者,右不见逆流人。

    这种感觉……

    像一羽浮沉于海,如一鳞暴晒于岸。

    无知无觉,无依无靠。东西不分,南北不明。

    姜望一直是一个很坚定的人,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应该怎么往前走。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局,他都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但现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往前”。

    他只是在走,一直在走。

    但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远。

    他伸手握不到剑,甚至于也感受不到自己的手。

    当他察觉到自己感受不到自己的手,于是也发现,他这时已经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在行走。甚至于这种感受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他也都不知了。

    他只是有这样一个意念——

    继续行走。

    唯此一念,而完全失去了对“自己”的感知。

    不是五识皆迷的那种迷惘,而是包括五识在内的一切感知,好像都已经不存在。

    无望的跋涉最是艰难,最大的恐惧来于未知。

    而这种天地皆暗、此世无光的孤独,如潮如海,几乎要将人溺毙。

    每一息都有崩溃之念诞生,于是神魂渐渐消散。像一座高山,不断落石溃土,因而逐渐“消瘦”。

    衰草杀秋景,细蚁摧长堤。

    “姜小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