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音的目光轻掠过男子意味深长的眼神,浅浅地笑着引二人进院子,在月灵果树下的木桌前落座。

    言渊仰目看了看头顶叶如翡翠、花若琉璃的果树,方收回目光,便见一只柔白纤巧的手,将一杯清茶推到了他的面前。

    顺着这只手望去,就见女子弯着姣美的眉眼正大方地看着他:“月灵果的花泡的茶,尝尝。”

    言渊垂眼看着自己面前散着白雾一般灵气的茶水,缓声道了一句谢。

    如此,池音面上的笑容便又明媚了一分,迎着洒金一般的暖阳,倒叫人看得有些晃眼。

    小谷和连越在一旁瞧着,了然于心地交换了个眼神,颇为自觉的为自己倒了茶。

    池音先前在凡间天界发生的事,小谷都与谷中的人说了。

    素玄大人作为这世间最年长的月鸟,自然知道月鸟没了赤尾羽与情丝羽之后会如何,一早便告知了小谷,与谷中的人打了招呼。

    “小九。”连越为自己到了茶,呷上一口,才开口道,“天界的事你想如何?咱们月鸟族虽人丁稀薄,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池音刚回来就闭关陷入了沉睡,当初性子刚直的连越便想去天界讨说法,还是素玄大人劝住了他。

    “此事还是等小九醒了让她自己决断,她若要追究,我便陪你去天界一趟。她若不想,也由她去,就当是历了一场情劫罢。”素玄大人是这样说的。

    后来连越的妻子,凤族的公主言沁也劝他:“素玄大人说的对,这毕竟是小九的私事,你冒冒然跑去天界闹一番,小九醒后若无此意,不是徒增她的烦恼吗?若是小九醒后当真咽不下这口气,我这个做嫂子的也不会坐视不理。”

    连越一贯惧内,这才暂时打消了去天界找天帝应华讨说法的念头。现在池音苏醒出关了,他心里放着的头一件事便是这个。

    却不想池音只是笑了一笑,支着下巴十分淡然地说道:“你情我愿的事,称不上谁欺负谁。”

    “你真这么想?”连越放下茶杯有些吃惊地看着她,“糟了这么大的罪,被那负心汉骗成那样,你心里就一点也不怨?”

    听到这话,池音下意识地摸了摸眉间的凝结不褪的血色点痕,眸光中映着茶水的点点涟漪,带着点讥诮亦带着些倦意地说道:“这大概就是拔了情丝羽的后果,回忆起那一段往事,心中的波澜还不如看话本子中的故事,哀怨情仇来得多些。看来,我那百年的时光,还真是虚度了。”

    连越闻言忍不住低叹一声。

    言渊却有些好奇地去看了看她额间的血点。那一抹殷红衬在她白皙如玉的脸上实则很是动人,但靠近细看便能发现那并非是一颗朱砂痣,而是一个凝着血珠的小坑,就像是原来长在这儿的什么被生生拔去却常年未愈,而留下的疤痕。

    看着又美又疼。

    可望进她的眼睛里,却又发现她说的都是真的,她的眼中并没有丝毫怨怼,甚至连遗憾都没有。

    只有淡淡的慵懒和一丝发觉他打探的目光后的狡黠。

    言渊闲雅地品着茶,不动声色地听着连越继续喋喋不休的与小月鸟说话。

    连越将他这个小舅子当自己人,一般的事从不避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