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竹竿看两人如此年轻,却在这深夜里行的如此悠然,完全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先警惕道:“你和赵老头什么关系?”

    少女露出的嘴角微弯,很自然的答道:“他是我父亲。”

    “你把斗篷的帽子摘下来!”

    少女一听,收了笑容,顿时周身似有寒气一般,双手刚微微抬起,她身后的小青年突然前一步,挤开了那个少女。

    他笑嘻嘻道:“我们家老爷病了,所以只能让小姐来送酒了,两位大爷,就通融通融吧。”这位小青年看上去倒是懂些人情世故,单手抱着木桶,一只手就在兜里摸出两只小酒壶,给他们一人怀里塞了一壶,继续笑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这酒壶虽只有手掌大,寒冷的夜晚却也能对付好几口了。

    高竹竿收了好处,声音自然也就软和了下来:“我这也不为了防止歹人进入嘛,特别近来很不安全,隔壁的清田港才出了那样的事情……而且我们这今晚来了个财神爷,他一出手那……”

    高竹竿还没说完,老者就打断了他:“木桶里面是什么,打开看看。”

    这木桶是沧塘湾最常见的装酒的器具,有腰身大小,可以装十多斤好酒。

    小青年一听,似乎比两位司阍还迫不及待,立马掀开了木桶,酒味扑鼻,醇香四溢,两个司阍连同着那小青年,都眼睛微眯,深深吸了好几大口。

    “真是好酒呀!”

    “可不是嘛,这可是整个沧塘湾最好的酒了,也只有这赵老头……我家老爷才有这手艺了。”小青年说着,自己都流起了哈喇子,仿佛勾起了肚子里面的酒虫。

    老者似乎也讲些道理:“年轻人,不是我们为难你,平日都是赵老头自己扛着酒来的,你们两个我从来没见过……”

    小青年顿时脸色一变,凄苦道:“唉,要不是我们老爷身染重病,我家小姐也不会深夜来此送酒,这还等着拿了酒钱回去给老爷看病哩。”

    两个阍人手里拿着酒壶不肯撒手,放他们进去又觉不妥,你看我,我看你,都犹豫不定。

    “不瞒二位,我家小姐就是一个瞎子,能干什么呀,只是跟着小人进去结算了酒钱就出来,不会耽误的。”小青年点头哈腰的笑着,仿佛在说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高竹竿撇过头,看到青年后面的少女静静的站立在冷风中,斗篷下的那微微张扬弧度的嘴角完全消失不见了,木愣愣的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静静的任寒风刮得斗篷呼呼作响。

    他悄无声息的走上前,用食指轻轻的拨起一点斗篷的边缘,仿佛是在察看神奇又危险的事物一般小心翼翼。

    灯火之下,少女的脸展露无遗,白皙的脸庞下,一双眼睑紧闭,细细看来,能够在眼睑上看到一个狭长的斜“十”字的伤疤,暗红色的伤疤已经长出肉痂,似乎是多年前的旧伤,虽不知道是被什么利器所伤,但现在看来,依旧触目惊心。

    高竹竿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挥挥手:“进去吧,进去吧。”一个小瞎子加上这么个瘦弱的毛头小子,能干什么事。

    小青年又谢了几声,拉着少女往里走,走过老者身边时,老者特意叮嘱道:“送完就赶紧出来,今晚来了几位恐怕都不是好惹的主,别去送死了。”

    从屋外的冷风中一踏进小楼,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

    少女已掀起斗篷帽,眉毛微蹙:“你拦住我做什么,直接打晕便是,跟他们这么多废话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