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见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便也作了退让,“既如此,那林某便再考虑几天。”

    杯子搁在木几上发出一声脆响,柳知禾淡淡道:“柳谨,送客。”

    只见楼梯拐角处走上来一个穿蓝衫的清秀男子,他来到林耀身边,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林帮头,这边请。”

    林耀回身又对柳知禾拱了拱手,“林某告辞。”说完便跟着柳谨下了楼。

    雨势一点都不见小,柳知禾眼中渐渐浮现阴沉的神色,他讨厌阴雨绵延的天气,这会让他想起前一世死的时候。

    那时候跟现在一样,雨水连绵不绝地下了半个月,身上的被子冷得跟铁一样,屋里灰暗,只有窗子那儿透进来一丝又冷又弱的光,鼻端满是潮湿的霉味。

    他想要起身,浑身的力气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抽走了,想要唤人来,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四周静悄悄的,连自己呼吸的声音都很微弱。

    那段记忆就像附骨之疽,每每阴雨天气,便会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脑海里。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异响打断了柳知禾的沉思,他侧头看去,发现是阿宝。

    阿宝抬着受伤的手掌,一瘸一拐走过来。

    看来刚才摔得不轻,他束得整齐的头发散了不少,有几丝落在白净的脸颊上,下巴处也有一些脏污。

    他今天穿着一件燕羽灰的衣衫,前襟和下摆的颜色比别处深了一些,应该是湿了的缘故。

    阿宝委屈巴巴地注视着柳知禾,渐渐红了眼眶,他举起受伤的手掌给柳知禾看,“哥哥,流血了。”

    柳知禾瞥了阿宝的伤口一眼,眼睛忽然定在阿宝身后,“站在那边干什么,还不带阿宝去处理伤口。”

    一个与柳谨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女走上前来,笑盈盈道:“奴婢刚才听柳谨说阿宝摔哭了,特来看看,没想到是真的。”

    阿宝见柳慎提起他刚才的遭遇,委屈得直把手往她眼前送,“慎慎,你看……”

    柳慎拿着他的手看了两眼,得出结论,“你这也没怎么样啊,一点点血而已,男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娇气。”

    虽是这么说着,却拉了他的手腕下楼:“走吧,我去给你抹点风轮草膏,很快就好了。”

    声音渐渐远去,柳知禾又端起已经凉透的茶啜了一口。

    “茶已经凉了,喝了会不舒服,小的重新给您沏一壶。”柳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他弹了弹左肩上的雨水,说着,就要去拿柳知禾手上的琉璃杯。

    “不用,人送走了?”

    “是。”

    “这个林耀真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