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功瞪了一眼黄门官,警告说:“他没有上过殿,也别吓唬他,用平常话好好说。”

    黄门官看来也知道郑家的厉害,迟疑一下,拂尘一甩,道:“万岁爷口谕,白晓天跟洒家走一趟。”

    丁宁喊道:“谢宝、郑宁赶快备马,陪着白晓天去,再陪他回来。”

    见丁昭勇这么说,白晓天一颗怦怦乱跳的心才稍稍平静下来。

    三个人骑着马走在最后,谢宝低声说:“看来,朝廷里面有人不相信那封信。这时候有进无退,别害怕,实话实说。跟主人在一起的是国姓爷忠孝伯,有他在,没人敢对你动粗。”

    前面的内阁章京回过头来,高声说:“快快走,不许交谈!”

    白晓天说:“我就问了一句路,没有说什么。”

    谢宝暗暗地对其挑了一下大拇指,白晓天报以会心的微笑。

    两个锦衣卫及章京让在路边,等白晓天过来后,簇拥在其周期。

    来到朝廊外面,诸人下马,早有御林军过来接走了马匹。黄门官吩咐诸人稍等,自己进殿回禀。不大功夫,其站在金殿台阶上扯着嗓子嚷道:“万岁有旨,宣国姓爷、丁昭勇、御史台及白晓天觐见。”

    在和白晓天目光对视时,丁宁轻轻一笑,白晓天则点了点头。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只觉得双脚越来越重,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

    殿头官喝道:“布衣白晓天俯首跪倒丹墀,其他人各自归班。”

    白晓天五体投地跪在那里,浑身簌簌发抖,身上冷汗溻透了衣衫。

    隆武帝问道:“下跪之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在谁的军中?这封信由哪里得来?不要害怕,慢慢讲来。”说着,让人送下信来。

    “小校白晓天,湖广襄京人士,在安南伯郝永忠将军麾下,任情报官之职。这封信是郝将军阅完之后让书办归档,因书办回家省亲,委托小校代其收藏,因此到了小校手上。所供句句是实。”

    “既然郝将军那么信任你,你却将此信偷出,反过来再告发上司,如此行为岂不是犯上作乱?你还有何话可说?”隆武帝似有些生气。

    “是啊,如此以来,纷纷犯上作乱,那还了的?”

    “如此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还问什么?”不少人议论着。

    白晓天听了,知道不能退缩,索性把心一横,抬起头来,提高了声音,说:“小校幼年启蒙,私塾里摆着‘天地君亲师’的木牌。老师教育我们,人世间天地为大,君主为尊。又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总督,郝将军,食君俸禄,身为人臣,不思忠君报国,反而阳奉阴违,欺天地,骗君王,糜粮秣,助清兵。这样的乱臣贼子无人讨伐,反而要诛杀举报之人,你们还有黑白吗?”

    “大胆狂徒,咆哮朝堂,罪该万死!”

    “欺君罔上,目无超纲,万刮凌迟!”朝臣们义愤填膺。

    丁宁心里有些着急,再看郑成功,见其微微冷笑,示意莫慌。

    隆武帝不揾不恼,平静的说道:“好一个军卒小校,关公面前耍大刀,对一大帮进士翰林讲起三纲五常来了。朕来问你,‘天地君亲师’的下一句是什么?可有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