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的学生足有两百人,赵旭的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坐于前面的几位兄长,除了老二不在,全都在这里。

    他和三哥还是来得晚了,范老夫子已经开讲半天了,正讲着《礼记》的《王制》篇。两个人为了不打扰他们,便在靠近门口处的两个蒲团上坐了下来。

    倒是管鹏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听不懂,所以守在外面没有进来。

    范老夫子讲得慢条斯理,只是赵旭听得却昏昏欲睡,特意转头看向三哥,见他已然倚着柱子闭上了眼睛,口水都流了下来,好在他还没有打上呼噜,否则可就丢了人。

    他强自打着精神,还是忍不住得磕头,只盼着老先生赶紧讲完。

    忽然,堂上那个熟悉的声音一顿,一时没有声音。

    赵旭连忙睁开眼,马上与范老先生的目光相撞,耳边传来了如猪一样响的呼噜声,堂上所有的人,都在转头看向他。

    却原来赵放终于还是打响了呼噜,他胖胖的身体,肺活量却不小,那声音已经盖过了殿堂。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想着,刚才自己发困的样子,也一定进入到了大家的眼里。

    他连忙使劲地推着三哥赵放醒来。

    赵放打了一个哆嗦,睁开眼睛,还有些莫名其妙,却引来了一片轰堂大笑。

    陆山长起身道:“此是明经道学,还望诸位珍爱,若是为了掩人耳目,那就是自欺欺人了,还不如回家里好好的睡觉!”

    赵放只得起身,脸带羞臊:“报歉!报歉!”然后又正襟危坐。

    范老夫子点了点头,并没有怪罪,又准备开讲。

    一个白衣秀士忽然起身一揖,对着老夫子道:“学生有一语不明,古来为何立嫡立长不立贤呢?”

    赵旭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这个话题无论是在大郑,还是在北国,都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今天范老夫子讲到了《礼记》的王制,想来,也是许多人希望求答的。

    面对着这个难答的问题,范老夫子微微一笑,反问道:“嫡长一目了然,贤明又何以得知?”

    白衣秀士道:“众口烁金,一人可能看错,难不成所有的人还会看错吗?”

    范老夫子道:“想当年王莽未篡之时,又有谁会认为他心怀不轨呢?”

    白衣秀士道:“晋惠帝为嫡长子,司马炎明知其愚鲁,还立其为继,最终至祸国殃民,夫子以为如何?”

    赵旭很是奇怪,这个白衣秀士分明是在为老二站台,不由得问着赵放:“此是何人?”

    赵放道:“你还不认识他呀?他可是汴京最有名的大才子沈仲,是大郑四大才子之首哟!”

    “大郑四大才子?”赵旭倒是没有听说过,想来,他与这个社会还是脱节太久了,最主要还是深在宫中,对外间的传闻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