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赫神色不动,淡淡应她一声嗯。

    宋意欢呼吸微屏,又道:“家父可是无罪了?意欢明日可以去狱中接父亲么。”

    她身后的浴池子热气腾腾,干净清澈,水面飘零着花瓣。

    李君赫轻缓地贴近她,沉声道:“自有人送回宋府。”

    言下之意,便是不放她走了。

    他的这般逼近,使得宋意欢下意识退一步,不管他们有多少次亲近,对于太子的气息,她总是适应不了。

    李君赫略微蹙眉,她脚下靠近浴池岸,淡漠道:“人人皆知,穆世子同宋家小女自幼有婚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不是宋太医入了大理寺地牢,这婚事怕是不久了吧。”

    宋意欢微愣,抿着唇与他对视,为何突然提这个……

    李君赫眸色漆黑,“你舍得去退了这婚约?”

    她的性子,他自来了解,被动且胆小,素来不是个敢独自前去国公府退婚的人,更何况那是她心心念念的穆奕。

    太子的语气并不算好,宋意欢心头不安,挪动着脚下,抿出一丝浅笑,声音却微颤:“意欢心里有的是殿下,怎会不舍得。”

    李君赫面无情绪地打量着她,宋意欢却本能地撇开眼,他的气势低沉,是她不得不心虚地后退。

    她承认她在说谎话,不过是为了脱离卫国公府,即便是没有成功,有太子在,他便会帮她,不是吗。

    气氛便得格外凝重,最后只听他冷哧一声,这个人心思深沉,如何看不懂她的心思。

    李君赫越过宋意欢的肩,眸色冷沉,入了浴池中,高大身躯靠着池壁,一字不语。

    正因为如此,才会将他费尽心思寻到的玉琴带去国公府,她倒是一点也不看重玉琴,也不看重他。

    宋意欢侧过身,胆怯地看着太子,两手攥着裙摆,心头微凉,不知道她到底哪里有错。

    这一趟出来,兴许是受了些凉,头在隐隐作疼,宋意欢少了些精神,父亲的事扰着她,近来四处走访,未曾睡得安稳,这会儿怕是犯了困倦。

    婢女柳薇替她将薄被往上盖严实了些,出门时也没带什么汤婆子,小姐自来身子纤弱,容易乏累,冻得发冷不少。

    马车行驶的咿呀声伴在耳边,宋意欢半睁着眼帘,昏昏沉沉,心绪却未曾平下,只是不解为何姐夫行不得那狱牢里的方便了?

    大牢内的狱吏自来狠厉蛮横,手段之毒,犹记前世得机会见到父亲时,已是受尽刑罚,满身伤痕,之后便病下了。

    宋意欢等不了半年,只盼早日让父亲脱离罪名,离开大牢,如今深知人性凉薄,人人都巴不得往宋家踩上一脚。

    想此,她抬起纤嫩的手指轻揉着太阳穴,如画般精致的眉目间带着疲惫,如今该怎么办,岂是又要去求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