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经很冷了,在树下劳作的女孩子身上还是只有一件布衣,露出来的脚踝透着青白。

    树上只剩了零星几片黄叶,被风一卷,就打着旋儿离开了枝头。

    女孩子无暇理会飘落到头发上的叶子,将扫帚拄在地上,猛的跺了两下脚。

    “萤小姐,先别做了,秋婆婆找你们呢,快去议事厅!”一个小丫头跑过来通知她。

    宁宁忙拽住她问道:“叫我们做什么?”

    小丫头心无城府,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要给你们发冬衣吧。”她看了眼宁宁身上,同情的意思表露无遗。

    宁宁深吸一口气。

    她可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这个份上。

    小丫头还要各处去通知,宁宁便放她走了,想了想,只理了理头发,直接往议事厅走去。

    到了议事厅,里面已经零零散散来了两三个人,负责管理她们的秋婆婆坐在正中,见她来了,头也不抬,淡淡道:“自己找个地方坐下吧。”

    宁宁比小丫头有心眼,闻言便跟其他人挤在一起坐下,默默揣摩起叫她们过来的用意。

    她如今用的这个身体叫卓萤,说出去是男爵的女儿,实际家中地位连婢女都不如。

    在这个新兴的暴发户家庭内部,婢女一年都有四套例衣。

    而男主人的庶出女儿,竟然只有一身能见人的衣服。

    这就不得不说一说这个家庭的男主人了,这个家庭的男主人原本只是小商人之子,因头脑灵活,巧言善辩,年轻的时候来到京都做投机生意,偶然结识了一位落魄的子爵,也不知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子爵竟然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子爵虽然家业败落,终究还有一个贵族头衔,不是寻常人家可比的。小商人攀上子爵千金,也算是光耀门楣,婚后自然对妻子敬爱万分。

    不过,对妻子尊敬并不妨碍他沾花惹草。

    这个小商人十分好色,家中的婢女仆妇只要稍有姿色的,就逃不过他的淫辱。

    夫人一开始还愤怒万分,试图约束丈夫,后来见他总也不改,也就泄了气,干脆眼不见为净,只是不许私生子女上家谱,只能充作仆婢使唤。

    小商人只要自己快活,哪里管子女的死活,自然满口答应。

    这个规矩也就一直沿袭了下来。

    巧的是包括夫人在内,所有和家主有过关系的女人,生出来的竟然都是女儿。于是卓家的这种情况也就一直不为外人所知。

    后来小商人的生意越做越大,有一年官家打仗,军资紧缺,特别出了个法令,允许百姓们捐粮换爵。这位小商人便趁机弄了个男爵头衔,自此真正改换门庭,大大的发起家来。